第5章 投奔
李寒韵以前跟着父亲来过几次县城,许是临近年关,城里的街道格外热闹些。
“请问知县府怎么走?”福安随手拦住路人问路。
路人打量了他们一眼,指了指前面:“沿着这条路进入第三个巷口,再向西走五百米左右,就能看到了。”
“多谢老哥。”福安道谢,带着李寒韵姐妹俩离开。
顺着路人指的路,他们很快找到知县府,紧闭的朱漆大门庄严肃穆,阳光洒在大门上铜制的兽首门环,折射出金光。
李寒韵捏了捏怀中的信件,想了想措辞,叩响了门环。
宋氏宋湘原是宋知县原配的女儿,可惜在宋知县高中进士后不久便香消玉殒。
宋知县早年醉心科举,高中做官后娶了继室,对宋湘并未有多少感情。
尤其随着继室生儿育女,宋知县给宋湘的关爱就更少了,宋湘六岁时一场重病,差点要了她的命。
宋知县借着养病的名义,将她放在庄子上养病。
好在宋湘命大挺了过来,偶然结识了毓秀坊独子李瑞,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李瑞重金求娶,宋知县很爽快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与宋家本就没多少感情,与李瑞成亲后,宋湘便渐渐断了与宋家的联系。
想来宋湘应当是记恨宋知县的,才会对娘家只字不提。
娘家于她而言,是没有感情的。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宋湘也不会选择投奔娘家这条路。
李寒韵叹了口气,有后娘便有了后爹,当年宋湘若病死在庄子上,她恐怕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了。
许是从小就没感受到亲情,宋湘将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她和妹妹身上。
在她看来,宋湘确实是个好母亲。
李寒韵叹了口气,这次投奔外公家,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
“你们找谁?”朱漆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男子,约莫二三十岁左右,暗暗打量着他们的穿着。
李寒韵收回情绪,轻声道:“我娘是宋知县的女儿宋湘,我们来找宋知县。”
“宋知县?”男子明显一愣,“宋知县早调任了,我们现在的知县姓江。”
“调任了?”李寒韵被惊了一下。
“对啊,都调任四五年了。”男子想了想,“宋知县好像只有一个女儿,我记得不叫宋湘啊。”
他皱着眉嗯啊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只记得是个命好的,嫁给了京城大户人家,人家心疼宋知县这个老岳丈,动了动关系把他给调走了。”
“调到哪里了?”福安追问。
男子笑道:“这四五年了,谁知道人家把宋知县调到哪里享福去了,你们与其找宋知县,不如直接去京城找他女儿。”
瞧这几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穷酸破落户,连谎话都不会编。
“阿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
厚重的大门再次紧闭,李静姝摇了摇李寒韵的胳膊,轻声问道。
她们去哪?李寒韵也不知道,总不可能真赶去京城投奔吧。
“我们回家。”福安抱起李静姝,安慰的摸摸李寒韵的发顶,“你们娘仨先在我那儿住着。”
李寒韵抿紧唇,冷风吹过,鼻子发酸,“谢谢福安叔。”
虽然早就知道投奔的结果,但也让她明白一件事情:与其等着被别人收留,不如为自己提供一个安身之所。
“福安叔,毓秀坊现在还背着多少债务?”李寒韵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既然遇上事了,那就把它解决了,人总不能被事给耗死。
福安说:“寒韵你现在还小,债务的问题你就别操心了,回去后我和你娘商量解决。”
李寒韵抬眸:“福安叔,债主不会因为我年纪小而不要债,况且娘的身子实在承受不住打击了,债务的问题还是交给我吧,还是让娘安心养病吧。”
福安看着面前满眼坚定的李寒韵,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却要毅然决然的担下这个重任。
可她说的是事实,老爷不在了,夫人又病重,所有的事情只能交给李寒韵来处理。
他叹了口气,“债务主要集中在衣品阁和惠安布行两家,都是大订单,粗略估算有五六百两的债务,还有其他零碎的小订单,大概有个一百多两。”
李寒韵疑惑道:“绣娘们的月钱呢?”
这临近年关,绣娘们的月钱是万万拖欠不得的。
“绣坊出事后,我和你娘就将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变卖了,把绣娘们的月钱付了。”福安说:“其他债主听说绣坊的遭遇,写下债条,倒是不急着要账。”
李寒韵点点头,“衣品阁就在县里吧?”
福安:“对,今天来县里正好去衣品阁处理下债。”
衣品阁的债务问题要比布行要棘手些。
衣品阁主要是一批衣服没办法交付了,和布行的债务不一样,布行主要是尾款没结清。
“福安叔,我们一起去衣品阁吧。”李寒韵说。
她就是再顶得住事,也不过是八岁的孩子,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处理衣品阁的债务。
福安叔一直跟着老爹做生意,跟在他身边也能快速学习。
衣品阁是县里比较有名的衣馆,衣服精美新潮,现在生意更是红火。
福安招来一个伙计:“我们是毓秀坊的,找你们吴掌柜。”
伙计打量了他们一眼,疑惑道:“毓秀坊不是出事了吗?”
到底是做生意的,消息就是灵通。
福安面色难看,但依旧用平常的语气道:“我们毓秀坊还有你们衣品阁一批衣服没有交付,想同你们吴掌柜谈谈。”
伙计又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吴掌柜。”
李寒韵打量着四周,衣服确实精美,但却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应该是为大户人家服务的。
毕竟平常百姓穿这种衣服,根本不方便干活。
他们的穿着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福安叔,阿姐,吃包子……”李静姝将一小块包子塞到她手里,包子上还带着余温。
李寒韵回神,和同样一脸懵的福安叔对视一眼,“哪来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