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二连三
看着门外一群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的村民,此刻全是一副仇人模样,弄的杨崇烁一头雾水。
不就是死了几只鸡鸭罢了,而且我家里又不是没死,凭啥跑来我家闹事,杨崇烁心里嘀咕着,也开始后悔告诉柱哥四叔回来的事。
“你说话不管用,我们去找你爷!”
见开门的是杨崇烁,一个村民大声嚷着开始往门里挤。
人都有从众心理,这一点大多数人都避免不了,有了第一个开头的,自然就会有第二个,别的村民也开始闯进院中,站在门口的杨崇烁也被推攘到一边。
“灾星?四叔他连床都下不了!”
杨崇烁感觉心底的一团火被点燃,愤怒的质问着众人,冲上前去就要将他们拦下。
“让开!别逼我动手!”
之前在田地的划分上有过矛盾的李老汉此时怒目圆睁,高举的右手上更是青筋暴起,那副模样,如同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不就是死了鸡鸭罢了,我家没死吗?你们来我家闹什么!”
从小到大,杨崇烁可是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但此时他理智还在,试图讲点理。
谁知道那李老汉听到这话,脸上怒意不减反增。
“鸡?如果只是鸡就好了,我家里的牛全死了!”
“对啊,我家的驴也死了。”
“四头猪啊!辛辛苦苦养到快出栏了,全死了!”
周围的村民开始八舌的说起来,有的甚至流下泪水,哭出了声。
杂碎的话语传入耳中是如此清晰,每一个字都拨动着他的心弦。
确实,如果只是死了些鸡鸭,对生活并没有多大影响,最多就是平日里少了点荤腥。
可如果说死的是牛羊猪马,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李老汉的年纪和自家老爷子相仿,子女也都进了城,家中的两头牛自然成了主力。
对于他来说,牛死了,和天塌了没有区别。
此时村长也姗姗来迟,在他身后是王铁柱。
“别动手!”
看着正在对峙的二人,急忙大喊,毕竟他是村长,说话也管用,村民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兴许是院内的吵闹声大了些,四叔那屋里传出重物落地的响动。
杨崇烁也顾不得众人,就往那屋冲去,而村长王根生则是在众人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瘟疫还是别的什么,所以还不能下定论,我们等城里的兽医……”
“哈哈哈!不在那里……怎么可能不在那里!”
“皇上,皇上!千万不能出兵啊!哈哈哈……十不存一,你知道吧?十不存一!”
癫狂的声音将村长的话语打断,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那杨家小子被推倒在地,而他四叔杨洛平,则是光着脚大笑着从门中跑出。
一边跑,口中还一边胡言乱语着,状若疯魔,而那双瘪下去的眼皮下,是两行鲜血。
也许是路不平,也许是跑得太快,杨洛平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那双没怎么干过活的手立马破了皮。
鲜血淋漓的手在地上乱挥,像是感觉到了疼一般,杨洛平颤抖着将手放到嘴边,轻轻一舔,随后就开始像猫一样,开始疯狂舔舐着。
众人也是被这一幕吓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杨崇烁也挣扎着站起,跑过去试图将四叔扶起。
可此时的四叔却仿佛有着千斤坠,怎么拽都拽不起来。
“上一次回来还是京城里的大人物,现在……啧啧。”
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达官显贵,此时却和狗一样伏在地上,疯癫至极。
众人一时唏嘘不已。
“这副模样,可害不了那些牲口!”
村长朗声大喝,而村民们此时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开始逐渐离去。
当朝宰相,何至于此?
一个中年男人和王铁柱则是从人群中走出,与杨崇烁合力将又昏过去的杨洛平抬回屋内。
“林叔。”
“嗯。”
杨崇烁带着谢意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轻轻喊了一声,而男人应了一下就默默看着床上的杨洛平。
沉默。
“你等着,我先回去了,凤泽待会就会提酒来。”
“林叔慢走。”
“嗯。”
将林叔送出了门,杨崇烁开始烧水,待会得给四叔擦洗,面对王铁柱的满脸歉意,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任谁也不可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
“柱哥,帮我去看看我家的牛呗。”
牛大概率是死了,但侥幸的心没死,对于他家来说,牛还是很重要的。
王铁柱点点头,就出了后门去,院里也再次陷入寂静,无端的苦闷不断涌上杨崇烁心头。
原本他对生活的憧憬,就是养鸡放牛,农忙时随爷爷下地干活,他也乐意这样。
再过一两年,等林叔家那小女儿岁数到了,他俩就会成亲。
既是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对于他来说,平平淡淡就是最大的理想。
“烁哥?”
一只白皙的小手在眼前挥舞,将神游的思绪扰乱。
面前的小丫头编着两条麻花辫,明眸皓齿,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房屋内,林凤泽拿着块小方巾,小心翼翼的给四叔擦拭着伤口。
而王铁柱则是在告知牛全死了后,就匆匆离去。
“烁哥,杨四叔怎么了?”
“没啥事,就精神有些不好。”
“你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嗯,会的。”
再用药酒涂抹伤口时,四叔的眉头紧皱,却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你家的鱼塘里……”
林家丫头自然知道杨崇烁想问啥,脑袋低了下去,杨崇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轻轻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回去了。”
“好。”
送别之后,杨崇烁也往村里去,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还是得出面去帮一下别家。
尽管早上发生了那种事。
一晃就是一天,在全村人的忙碌下,仅仅只是将村里大半的死牲口搬出。
杨崇烁回家煮了碗面吃下,就回屋睡去,这一夜出奇的凉,就同深秋一般。
天才微微亮起,夜色还没有完全退去,杨家小院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院门打开,王铁柱站在门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我二婶家的小孩夭折了……和那些……牲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