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庙会现场
“就是现在！”
刘稚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大年初二的庙会上鬼鬼祟祟地观察周围动静，然后马上给刘一菲报告情况。
她得令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拉下口罩，撕咬食物，三两下吞咽进肚，一气呵成。
模样开心极了，眼睛笑成月牙，嘴里呼着热气连说。
“好吃！”
就着冷风，能好吃就怪了，刘稚心想。
不过她说好吃就好吃吧，自己只能走在她斜前方，尽可能为她挡住一些冷风。
节假日出门，不是看景，不是看特色，而是看人头。
摩肩接踵，两个人几乎都不用动，就被熙熙攘攘的人潮推着前进。
刘一菲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马上绕过挡路的刘稚，指着前面大喊。
“有唱歌的，有唱歌的。”
说完，脚步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睁着那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刘稚。
刘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见一个中型的临时舞台，上面写有影视金曲猜猜猜、我爱记歌词等游艺项目。
心里咯噔：坏了，她不会想让我上台唱歌吧。刘稚越想越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连忙转移话题。
“茜茜，你好几年没练声乐，现在唱歌还行嘛，我可有点存疑。”
“开什么玩笑，刘稚，我可是唱跳歌手。不对，你是不是没买过我的专辑。”
“你现在出，我一个人给你买成百万金曲。”
“就会吹牛。”
刘一菲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但肯定不同意，她要靠自己的实力。
而且和刘稚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也会有进步，起码刘一菲现在偶尔能发现刘稚转移话题的小套路，强行把话题拉回去。
“刘稚，我不能上台，所以你帮我上去唱一首好不好。”
大脑飞速运转，可当刘稚看到刘一菲戴着手套花托腮，口罩上面的眼睛放电的样子，就明白这趟鬼门关是非走不可。
“茜茜，那我事先说好，你看人家上面写的是猜歌词活动，我去说一下，万一不能唱完整的，我就下来了哦。”
刘一菲满口答应，推着刘稚登台。
随着刘稚上台，舞台两边的屏幕也同步投射出影像，铭刻上了一张剑眉星目的帅脸。
越是大的屏幕，反而越能显现他刀砍斧劈的轮廓和立体突出的五官，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天哪......”
“我在做梦嘛，这是什么偶像剧场面啊。”
在场的观众，很多年轻女生包括部分男生都变成了星星眼，人应该用这张脸和这个身材活一天。
场下到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汇聚起来成了扭转庙会话题的力量。
这位男生是谁？
主持人倒是高兴坏了，整个庙会的目光都放在这里，他走上前给刘稚递去话筒。
“请问这位帅哥想参加我们的哪一项活动。”
“咳，不好意思，我想唱一首歌，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参加活动，主持人一时语塞，这不符合要求啊。
“哇——”
下面的观众盯着，不由得爆发出极为捧场的欢呼惊叹。他立刻改了主意，观众想看什么，什么就是对的，甚至还临场发挥，在这一刻好像主持之神灵魂附体。
“帅哥您是一个人来的嘛，想唱给谁呢？”
听到这话，刘一菲立刻在台下双脚离地，欢呼雀跃。
观众也跟着惊叹，从两个人的身高和都仅露出半张脸的雪白皮肤，就能看出是一对俊男美女，天造地设，今天这次庙会算是来着了。
场子越来越热，主持也不能落后。
“原来是唱给女朋友的，舞台交给你！”
这么草率？这就同意了？刘稚不由得腹诽，可是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是死是活，也只能认了。
“借你吉言。有点不熟练，请观众朋友多多包涵。”
刘稚无奈，想不出其他回应。
而现场观众也好奇他说的不熟练是什么，直到看他转头走向电子琴，和现场的伴奏老师交流起来。
“等等，他说的不熟练是弹琴？”
“这人是要现场弹唱？”
“也太疯狂了吧！”
从未停止讨论的人群眼睛更直了，他们不敢相信，却又意外非常期待。
经过短暂准备，刘稚肉眼可见地克服紧张，坐在琴凳，舞台正面的大屏幕显示出歌曲信息和歌词。
最后调整好麦克风，凑近缓缓道。
“一首《让她降落》送给她。”
她，她到底是谁，这人是要表白吗。
而他们此时猜不出的她，就站在台下，咬唇看着那歌词，第一眼就爱上。
因为这是刘一菲出道代表作的片尾曲。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刘稚说过的话。上辈子认不认识不知道，但是这辈子，他没有骗自己。
还没开始，口罩已经被泪水洇湿。
“噔......”
在手指没触碰到琴键以前，甚至刘稚自己，心中都七上八下，一辈子没弹了，甚至现在的嗓音情况他也不怎么了解。
但当第一个音符从他指尖流淌而出，乐句旋律倾泻而下，彻底打消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疑虑。
重复渐强，旋律虽然简单，但却直接把人们带入，仿佛亲身经历一场千百世轮回，刻骨铭心的情感纠葛，少一世都不行。
随着伴奏打击乐的加入，唱段正式开始。
“她没有焰火绚丽
也不像鸟儿会迁徙...”
刘稚在寒风中缓缓张口，没有那种排山倒海向人们扑面而来的画面感，却像轻吐出迷幻的烟雾，悠悠地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
细腻的感情娓娓道来，醇厚的低音编织出一场虚幻而又短暂的梦境，就连不喝酒的人都不自觉地沉醉其中，可偏偏这梦境在烟火般绚烂后，又转瞬即逝。
这绝对不是一个新人歌手！肯定是那个公司故意在这炒作的。
但是这个形象，这么高的演唱水准，就算炒作也就让他炒吧，巴不得所有炒作的都有这个实力。
现场观众们和刘一菲彻底沉浸其中，刘稚的演唱还在继续。
“不过是放飞的风筝
怕你心痛才自由
记忆的线索在你手中...”
一些聪明的观众已经听出来，歌中唱的这个女孩，虽然唱词说“没有”，但却是实写：写她的确是性格热情，外貌如烟花般绚丽。
因为她不过是一个被放飞的风筝，尽管不是被一股力量所控制，但在被控制的同时还怕她的存在让另一半心痛，影响到对方，所以她虽不情愿，但也只能做那个主动权在别人手里的风筝。
这样，她好歹还有被放飞的时候，有一缕线在她想要的他手中。
刘一菲显然是聪明的，她已经听出了各种含义，用手捂嘴，强忍着不让泪水继续落下。
“如果你能让她降落
天空如自由无尽头
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
就让她能漂流在你心中...”
第一段结束，进入间奏，全场观众几乎忘记了呼吸，彻底陶醉在歌曲营造的世界。
明明是一首写人的歌曲，却几乎全部是用天空，海，船这些宏大的意象，更加衬托出人的渺小，命运如同在大海的惊涛骇浪中航行的船只一般，颠簸，飘摇不定。
为什么以前没人发现这首好歌！
观众虽然心里感动想要叫好，但是出奇竟无一人欢呼，生怕破坏此时美好的意境，这首歌是要用心用灵魂品味，带着好奇去聆听后面的故事。
不仅观众好奇，刘一菲更是好奇，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而刘稚，他，打算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刘稚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期待他后面的表现。
“这世间繁华太多
人影交错擦肩而过
她走过惟独她走过
让你停下了脚步
沉默两颗心不再沉默...”
他，是唱给我的嘛。
刘一菲感觉到莫名心痛，是我让他停下了脚步嘛。
还是我，让他沉默，错过世间的繁华？
对不起。
她努力的克制情绪，却终于忍不住抽泣。
“可知那颗心，在风中太落寞
至少让她能降落在你怀中
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
至少让她能漂流在你怀中。
”
你可知道她的那颗心，作为风筝飘在风中被风吹来吹去有多么孤单和寂寞吗？
什么时候才能收回风筝线，让她从空中降落在你的怀中？
宁愿化作大海，至少能够接触她、托举着她让她有所依靠。
歌声凄婉悲凉，不仅仅像是一个狭义的爱情故事，更有种繁华落尽的幻灭感。
无论生活，甚至爱情，不论曾经飞到多高多远，都将像尘埃一样落到地上。
一曲终了，全场鸦雀无声。
刘稚摘下话筒，拿着缓缓走到舞台中央，看着有些沉默的人群，过年这样可不行。
“怎么感觉我像是偷偷在图书馆唱了一首歌。”
很显然，他的冷笑话不足以破坏此刻的氛围。
观众都蒸干了脸颊的泪水，无声地沉浸在刚才的演出。
表演完毕才注意到，刘一菲蹲在地面上，戴着帽子一耸一耸。
下一秒钟，在沉默中爆发，观众不约而同的释放歇斯底里的尖叫，所有手机摄像头，闪光灯，长枪大炮，超负荷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