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猫咪
在那遥远且人迹罕至的荒僻之境,时光仿若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再无流淌之意,只剩死寂与阴森肆意盘踞。一座古堡,宛如从炼狱深渊破土的洪荒巨兽,狰狞地蛰伏于险峻山巅。其周身石墙,恰似被恶魔诅咒,巨石饱经沧桑,千疮百孔,青苔疯长,宛如一层滑腻、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尸藓,死死黏附其上;石缝间裂痕仿若张牙舞爪的蜈蚣,纵横交错,在幽暗中似能听见它们啃噬岁月的“簌簌”声,诉说着无尽哀怨与隐秘罪恶。尖顶如锐利獠牙,直刺铅灰色苍穹,似要将那无尽天幕戳破、撕裂,与低垂厚重、仿若裹尸布般的云层相互摩擦,激荡出冷峻肃杀且令人胆寒的氛围。
四周古木参天,棵棵犹如身披腐朽铠甲、受诅咒的巨人卫士,粗壮树干需数人合抱,树皮糙裂,纹路恰似痛苦扭曲的鬼脸,在幽暗中隐隐狞笑。藤蔓仿若森冷的蟒蛇,紧紧纠缠其上,有的垂落而下,于死寂微风中悠悠晃荡,恰似招魂索,轻抚过之处,寒意直钻心底。白日里,这片地界被诡谲死寂笼罩,阳光拼尽全力穿透枝叶缝隙,洒下的光斑也似病恹恹、随时会熄灭的残烛微光,根本无法驱散那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仿若实质化的寒意,反被黑暗无情吞噬,徒增几分阴森。
待夜幕降临时,此地瞬间化为鬼域魔窟,浓稠如墨的黑暗如汹涌潮水,澎湃袭来,将古堡彻底吞没。风宛如被囚困千年、满心怨念的冤魂,凄厉嘶吼着穿林而过,树枝仿若被邪祟操控,狂舞挣扎,发出“嘎吱嘎吱”的绝望哀号,落叶被裹挟其中,漫天飘零,犹如一场为逝者举办的、永无尽头的绝望葬礼。
堡内昏暗幽深,寥寥几支火把在穿堂风里苟延残喘般摇曳着微弱光芒,光影于斑驳石墙上跳跃,恰似一群张牙舞爪、伺机而动的鬼魅,冷冷窥视着闯入者。大厅中,破旧桌椅像迟暮残兵败将般散落四处,缺腿的歪倒在地,似是被某种未知力量击垮,蛛网横七竖八地织就,厚密处宛如垂下的灰白色幕帘,随着阴寒气流轻轻晃悠,偶有小虫被困其中,徒劳挣扎,发出细微“嗡嗡”声,却又戛然而止,似是被黑暗中的邪物噤声。墙角堆满腐朽木箱,箱板干裂,缝隙中隐约透出神秘古籍的泛黄边角与奇形怪状瓶罐的轮廓,药粉从破裂陶罐溢出,洒落一地,弥漫出刺鼻异味,那气味仿若混合了腐肉、霉变草药与鲜血的气息,直呛口鼻,令人几欲作呕。
一侧巨大壁炉,往昔熊熊烈火曾映红过这阴森空间,如今只剩冷灰堆积,死寂无声,上方挂着大幅褪色壁挂,颜料剥落,画面模糊却仍可辨出那诡异祭祀场景:身着黑袍的人形扭曲着身姿,双手高举过头,似在捧奉着不可名状之物,面部五官因岁月侵蚀而模糊,但那双眼仿若被注入邪祟之力,即便在幽暗中,也似在冷冷凝视一切,透着森冷寒意,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壁挂中跨出,将恐惧播撒至每一处角落。
巫师就栖居于此,身形枯瘦,黑袍拖沓于地,走动时仿若暗夜幽灵飘行。他面色惨白似纸,毫无血色,眼眶深陷,眼眸幽绿如鬼火闪烁,在阴影中时隐时现,鹰钩鼻下薄唇常挂似有似无冷笑,嘴角微微上扬时,那纹路恰似干裂河床,满是阴冷与狡黠。平日里,他穿梭于古堡阴森长廊,脚步声悄然无息,手中总把玩着一根乌木魔杖,顶端水晶散发幽光,那光芒幽深得如同深潭之底,似藏无尽神秘力量,又似在吸纳周遭黑暗气息,每一次魔杖轻晃,都引得周围暗影摇曳,仿若唤醒沉睡邪灵。
这日,暮色四合,天边余晖被黑暗迅速绞杀,万籁俱寂,唯余几声夜枭凄厉长鸣划破长空,似是厄运奏响序曲。巫师身形一闪,仿若融入夜色的一抹黑烟,消失在古堡后门,轻巧地融入浓稠夜色。他穿梭山林,如黑色烟雾,脚步轻盈得不曾惊落一片树叶,所经之处,却似有寒意残留,令虫蚁蛰伏、小兽噤声。月光惨淡,艰难穿透层层枝叶,洒在地上成了破碎银片,仿若洒落一地的冷冽泪光。不多时,便至一处乱葬岗。
此地仿若被冥界诅咒,墓碑歪斜断裂,或半埋于土,或东倒西歪,刻字被风雨磨平,模糊难辨,仿若逝者被抹除的记忆。白骨散落各处,有完整的胫骨、颅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冷光,腐朽棺木半掩于土中,泥土黑褐,散发着腐臭气息,似是大地呕吐出的秽物。巫师嘴角上扬,露出狰狞笑意,那笑容在月色下犹如恶魔现世,弯腰拾起一块残骨,放入随身布袋,又掘开几座新坟,动作粗暴却麻利,挑拣尸肉,毫无惧意与怜悯,每一次翻动泥土,都似是在唤醒沉睡恶鬼,阴寒之气从坟茔中升腾,弥漫周遭,与月光交织成一片惨淡雾霭。
回到古堡,地下密室石门缓缓推开,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如实质化的阴云弥漫。密室四壁刻满奇异符文,蓝光幽幽闪烁,似是夜空中诡异星座连线,又像地府鬼差的拘魂咒文,地上牢笼中,一群黑猫蜷缩,毛色油亮却眼神凶狠。见巫师归来,猫群先是警觉低嘶,脊背弓起,毛发烧灼般炸起,待巫师将人肉碎块丢入,瞬间野性大发,争抢撕咬,血沫溅于笼壁,在符文映照下,仿若邪恶献祭,血腥之气与蓝光相融,升腾起诡异薄雾,笼罩着这罪恶渊薮,隐隐有凄厉哭声从雾中传出,回荡在密室,愈发衬出此地邪异。
此后数夜,人肉滋养下,猫愈发狂躁嗜血,巫师见状,嘴角笑意更浓,眼中闪烁狡黠与贪婪之光。他轻抚黑猫,用阴森嗓音低语:“很快,你们将为我带来无尽财富与恐惧盛宴。”黑猫似听懂指令,弓背蹭手,喉间呼噜声却似恶鬼沉吟,预示着即将降临村庄的血腥灾祸。
时机成熟,巫师带着这群猫悄然下山,目标直指山脚下那座宁静祥和的村庄。村庄屋舍错落有致,田野麦浪金黄,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似是大地轻吟的摇篮曲;溪流潺潺环绕,水波粼粼,清澈见底,小鱼小虾自在游弋。村民世代在此安居乐业,淳朴善良,烟囱飘出袅袅炊烟,孩童在巷陌嬉笑追逐,全然不知黑暗正步步紧逼,那安宁背后,死亡与恐惧的阴影已然悄然笼罩,如一张无形大网,缓缓收紧。
当夜幕如墨般浸染村庄,猫群在巫师驱使下,如黑色潮水漫入街巷。起初,静谧中唯有细微“簌簌”声,恰似秋风吹拂落叶,片刻后,凄厉猫叫打破平和,牲畜栏中传来牛马惊恐嘶吼、鸡鸭慌乱扑腾。村民于睡梦中惊醒,迷糊间听闻窗外动静,未及反应,已有黑影破窗而入,利爪划过皮肤,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村庄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漩涡,灯火匆忙亮起,映出的却是满眼血腥与狰狞猫影,恐惧如瘟疫,瞬间在村民心间扎根、蔓延,那原本温馨的家园,转瞬沦为血腥屠场,绝望与恐怖肆意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晨曦怯生生地拨开夜幕,洒在那遭受重创的村庄,却未能驱散笼罩的阴霾,反倒映出满目的疮痍。街巷里,鸡血鸭血干涸凝结,呈暗褐斑块黏附地面,鸡毛鸭毛似残败柳絮,随风飘零,与斑驳泥土、凌乱脚印交织成一幅破败图景。牲畜栏残破不堪,木板断裂、栅栏倾颓,几头幸存的牛马,浑身战栗,躲在角落,眼眶圆睁,满是惊惶,不时喷气、刨蹄,对夜里的恐怖遭遇心有余悸。
村民们聚在村中广场,面色惨白如纸,黑眼圈浓重,眼神中满是惊弓之鸟般的恐惧与疲惫。妇女紧搂孩子,泪水无声滑落,浸湿衣衫;男子们紧握农具,可那颤抖的双手,尽显内心彷徨,往昔坚实的臂膀,如今似也不堪一击。老人们喃喃低语,念着保佑平安的咒语,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却不知能否真有奇效。
“昨夜那是啥邪祟啊,俺家窗户被挠得稀烂,鸡崽子都被咬断了脖子!”一位壮年汉子满脸悲愤,额头青筋暴起,手中锄头因用力攥握而微微颤抖,眼眶泛红,边说边跺脚,“辛苦养的家禽,眼瞅着都没了,这日子可咋过啊!”
旁边的老妇抽泣着附和:“可不嘛,我那小孙儿吓得半夜高烧不退,直说胡话,怕是被惊着了魂儿呀!”她怀里抱着裹得严实的孩子,孩子小脸烧得通红,虚弱地哼哼着。
“莫不是山里恶鬼作祟?咋就盯上咱这小村啦!”一位老者摇头叹气,浑浊双眼满是忧虑,手中拐杖重重地戳着地面,以宣泄内心的不安。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惶恐无依时,巫师现身了。他黑袍猎猎作响,仿若裹挟着暗夜长风,大步流星走来,手中乌木魔杖敲地,发出沉闷声响,每一下都似敲在村民心坎,引得众人目光齐聚。其面庞隐在兜帽阴影,仅露鼻尖与幽绿双眸,嘴角那抹似有若无冷笑,透着冷冽与傲慢。
“哼,诸位,这可不是寻常灾祸。”巫师声音沙哑低沉,仿若寒夜枭鸣,在广场上空回荡。
有村民焦急喊道:“大师啊,您快给瞅瞅,这到底咋回事,咱们可从没遇过这般邪性事儿呐!”
巫师目光扫视众人,不紧不慢道:“你们村里,被恶灵缠上了,附在那些黑猫身上,我一路追踪邪祟至此,深感其怨念深重呐。”言罢,他挥动手杖,顶端水晶闪烁幽光,似在佐证所言非虚。
村民们闻言,先是惊愕,继而面露哀求之色,“大师啊,您可得救救咱呐,俺们都是老实本分人,经不住这折腾啊!”众人纷纷跪地,磕头声响成一片,眼中满是对生的希望与对巫师的期许。
一中年妇女膝行几步,拽着巫师黑袍下摆,哭求道:“大师,只要能让村子太平,俺们干啥都行呐,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可不能再遭这罪啦!”
巫师心底暗喜,却佯装沉痛,“要驱此恶灵,需作法布阵,耗费我大量灵力,还得备齐珍稀草药、兽骨,这钱财嘛……”他故意拖长音调。
村民中有人面露难色,小声嘀咕:“这得要多少啊,咱庄稼人攒点钱可不容易。”
巫师眼一瞪,提高音量:“若不及时除患,恶灵愈发猖獗,每晚恐都将有血光之灾,性命攸关呐。”
村民们面面相觑,权衡之下,只得咬咬牙应下。随后几日,家家翻箱倒柜,掏出积攒多年、预备应急的银钱,哆哆嗦嗦交到巫师手上,满心指望能换来村庄太平。可那巫师,将钱财收入囊中,眼神贪婪闪烁,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将这场骗局延续,攫取更多财富,恶灵于他而言,不过是操纵人心、谋取私利的工具罢了。
而那些黑猫,白日躲在村外破庙,庙中神像缺臂断腿、蛛网尘封,黑猫于暗处蛰伏,绿眸幽光闪烁,舔舐着爪子上残留的血腥,静静等待夜幕再临,继续那血腥屠戮,村庄上空,绝望气息愈发浓重,似铅云压顶,沉甸甸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村外那片宽阔草地,本是孩童嬉闹、牛羊吃草之所,如今成了驱邪法事的场地,被紧张与惶恐的氛围紧紧裹缠。村民们天不亮就起身,按巫师指示,将场地再次细细布置一番,用新采的艾草在周边熏出缭绕青烟,期望净化这方寸之地的邪气,又在四周拉起红线,线上挂满辟邪的铜铃,微风拂过,铃声清脆却难掩众人内心的忐忑。
中心处,巨大的法阵在晨光熹微中愈发显得神秘莫测,白石灰勾勒的线条粗重且规整,圆圈连环相套,复杂符文似有古老魔力暗藏其中,每一道弯弧、每一个折角,都倾注了村民们渴望安宁的祈愿。阵内,兽骨或尖锐、或粗壮,按特定方位摆放,散发着幽微腥气;各类草药,新鲜的还挂着露珠,干枯的则簌簌掉渣,堆成小堆,混杂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透着几分古怪。破旧幡旗插在阵角,褪色布料被风鼓荡,猎猎作响,仿若传递着来自地府的密语。
巫师现身时,日头已升至中天,他黑袍加身,步伐沉稳却暗藏得意,手中乌木魔杖被摩挲得油亮。站定法阵中央,他目光扫视一圈,见村民们满脸敬畏与期待,嘴角微微上扬,清了清嗓子,洪亮念起咒语,那声音似从胸腔深处挤出,低沉、含混,如夜枭啼鸣,声波在空气中震荡,引得铜铃乱颤,似要挣脱红线束缚。
起初,一切看似顺遂,阵内草药无风自动,沙沙轻响,兽骨似也微微震颤,幽光隐现。村民们紧绷的心弦稍松,眼中燃起希望之光,交头接耳间满是对安宁生活的憧憬。“这下可好了,恶灵要被赶走咯!”年轻后生小声嘀咕,脸上绽出久违笑意。
村里的孩子们也被大人们带到了法事现场不远处,小脸满是紧张与好奇。石头瞪大眼睛,紧紧攥着小伙伴的衣角,心里既害怕又期待,想着:“这巫师看着厉害得很,念了咒,那些坏黑猫就该被赶跑啦,以后晚上睡觉就不会再听到吓人的动静,能安心抱着我的布老虎睡个好觉咯。”旁边的小花怯生生地揪着辫子,目光在法阵和巫师身上来回游移,暗自念叨:“希望这法事快快成功,我还想回村头那片花丛里追蝴蝶呢,可不想天天躲在家里担惊受怕啦。”
然而,变故突生。随着咒语念诵,天色骤然转阴,墨云滚滚而来,如千军万马奔腾,须臾间便将那明亮苍穹遮蔽得密不透风。狂风呼啸肆虐,吹倒幡旗、扯断红线,铜铃滚落一地,“丁零当啷”响成一片,恰似绝望的哀歌。黑猫们不知从何处涌出,如黑色潮水漫向法阵,它们身形矫健,周身毛发倒竖,血眸闪烁妖异红光,嘴里“嘶嘶”怪叫,踏过草药、踢飞兽骨,将精心布置的法阵搅得一团糟。
巫师见状,脸色煞白,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咒语念得愈发急促慌乱,手中魔杖胡乱挥舞,却毫无章法,往日神秘姿态荡然无存。“怎么会这样!这恶灵竟如此难缠!”他嘶吼出声,声音被狂风扯碎,飘散在恐惧弥漫的空气中。
村民们惊恐万状,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黑猫冲破防线,朝村子奔去,血腥屠戮再度开启。鸡飞狗跳声、牲畜惨叫声、人们的呼喊求救声交织,村子瞬间沦为修罗场。“俺们的钱、东西都给了他,咋还护不住村子!”妇人瘫倒在地,捶胸顿足,泪流满面。男人们抄起家伙,却因恐惧手脚发软,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摧残,满心愤懑与绝望。
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石头满脸惊恐,身子抖个不停,心里满是绝望和不解:“不是说能赶走坏东西吗,咋还更厉害了呀,这下完了,村子又要遭殃啦!”小花哭着躲进大人怀里,抽泣着想:“再也看不到漂亮蝴蝶了,黑猫会把我们都抓走吗,我好害怕呀!”
此刻,法阵只剩残迹,草药被践踏成泥,兽骨散落四处,破旗在风中凌乱飞舞,那曾寄托全村希望的驱邪之地,如今满是破败与凄凉,村民们的心也随着这场法事的失败,沉入了无尽黑暗深渊,对巫师的信任彻底粉碎,只剩被欺骗后的怒火与对未知厄运深深的恐惧。
法事的惨败,仿若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劈碎了村庄仅存的那点安宁假象,绝望与愤怒交织而成的阴霾,浓稠得似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阴森森地压在每一个村民的心尖上。黑猫再度肆虐后的村子,宛如一处被战火洗礼后的残垣断壁,死寂且狼藉不堪。屋舍的门窗残破得七零八落,木片横飞,像是被穷凶极恶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肆意撕咬过,冷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呜”的悲鸣,似在为这劫后惨状叹息;街巷之中,鸡血、鸭血和村民们的鲜血斑驳地混作一团,干涸凝结成一片片暗褐且透着腥味的斑块,触目惊心地黏附在泥土地面上,鸡毛鸭毛被风裹挟着,无精打采地在废墟各个角落飘零散落,仿若一首首无声的悲歌,幽幽哭诉着这场惨绝人寰的灾祸。
村民们心怀着悲愤与狐疑,陆陆续续聚在了村中空地之上,那一张张饱经惊吓、疲惫不堪的面庞,此刻写满了复杂情绪。男人们的手掌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每一根手指的关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之色,手臂上青筋暴起,恰似一条条愤怒到极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蚯蚓。往日里,那些用于辛勤劳作、耕耘土地的锄头、扁担,此刻在他们手中成了宣泄满腔怒火的“利刃”,被重重地戳进土里,每一下都伴随着沉闷且饱含愤懑的声响,仿佛那是他们对命运不公、被人欺骗的有力控诉;女人们则大多满脸泪痕,眼睛哭得红肿不堪,眼眸之中,除了悲伤,更燃烧着不甘的熊熊烈火,她们紧紧将受了惊吓、仍在止不住抽噎颤抖的孩子拥入怀中,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埋怨的话语,诅咒着那带来厄运与欺骗的罪魁祸首。
巫师呢,此刻全然没了往日故作高深、仙风道骨的模样,整个人显得狼狈至极。黑袍被混乱中撕扯破了好几处,像是破碎的旗帜在风中凌乱舞动,发丝也肆意散开,一缕缕耷拉在额前,遮住了那曾经满是狡黠与傲慢的幽绿眼眸,此刻,那双眼睛只剩下闪躲与慌张,目光游移不定,不敢与众人那如炬的目光对视,却还强撑着,试图用苍白无力的狡辩挽回局面:“乡亲们呐,你们且听我一言呐,这恶灵绝非寻常邪祟,它太过凶猛,已然超乎想象,非是我法力不济、不尽心呐,实是它暗中勾结了这山间潜藏着的更古老、更邪恶的神秘力量,此次虽说失利,但我还有法子,只是还需些时日,去寻来那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灵物,方能将其彻底制服,还村子太平啊。”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深秋里飘零的落叶,毫无底气,话语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试图在这汹涌的愤怒浪潮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稳住众人,再次骗取信任。一边说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脚下的步子慌乱得有些踉跄,手中那根平日里视为珍宝、象征权威的乌木魔杖,此刻被他紧紧攥着,好似握住了最后一丝安全感,又似在防备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呸!”大壮率先发难,猛地啐了一口,那口唾沫裹挟着他的怒火与鄙夷,直直飞向巫师,“你这彻头彻尾的骗子,俺们老老实实地把家底都掏空了,一粒粮食、一枚铜板都不剩地给了你,换来的就是这般惨状?你瞅瞅村子现在被祸害成啥样了,好好的牲畜死伤无数,多少乡亲们被黑猫抓伤、咬伤,连命都没了,亲人阴阳两隔,你却还想着从我们这儿骗钱,继续糊弄我们,你良心被狗吃了啊!”大壮怒吼着,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滚落,和着飞溅而出的唾沫星子,让他的脸看起来愈发狰狞。他双眼圆睁,那眼神好似要喷出灼灼烈火,将眼前这个罪人大卸八块,说罢,他猛地向前一大步,手中那柄锋利的锄头高高扬起,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寒光,作势就要狠狠砸向巫师的脑袋,那架势,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讨回所有公道。
这一声怒吼,恰似点燃了火药桶的导火索,周围的村民们瞬间被点燃了怒火,咒骂声、指责声如同汹涌澎湃的怒潮,一浪高过一浪,排山倒海般向巫师席卷而去。“对,不能再信他这鬼话了,他就是个丧尽天良的骗子,专门来坑咱的,把他赶出村子,永远别让他再踏进半步!”“必须让他赔我们的损失,还我们安宁太平的日子,这些天担惊受怕,家底也没了,都是因为他!”众人喊得声嘶力竭,一边呼喊,一边步步紧逼,包围圈越来越小,将巫师困在中央,那场面,犹如一群被激怒的野兽围猎一只陷入绝境的猎物。
巫师见势不妙,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毫无血色,求生的本能让他转身欲逃,脚步慌乱得好似无头苍蝇。慌乱逃窜间,他手中的魔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恰似溺水之人在拼命挣扎,竟不小心重重打翻了旁边摆放着的草药篮,各式各样的草药“哗啦”一声散落一地,在尘土中七零八落。这一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本就愤怒到极点的村民们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就在巫师拔腿狂奔、妄图冲破包围圈之际,眼疾手快的二牛瞅准了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他身形如猎豹般矫健,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整个人带着一股劲风,飞起一脚,裹挟着全身的力量踹在了巫师的后腰之上。巫师毫无防备,“哎哟”一声惨叫,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前扑去,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扬起一片尘土。众人见状,一拥而上,拳脚如同密集的雨点般纷纷落下,有的砸在他弯曲的背上,发出沉闷声响;有的踢在他试图蜷缩躲避的腿上,疼得他嗷嗷直叫。愤怒让村民们全然忘却了曾经对巫师的敬畏与恐惧,每一下攻击都饱含着满心的仇恨与积压已久的积怨,似是要把这些天来所遭受的痛苦、损失,都通过拳脚讨还回来。
巫师在人堆里拼命翻滚挣扎,双手慌乱地护住脑袋,试图抵挡这如暴雨般的攻击,嘴里仍叫嚷着“饶命”“误会”,可声音越来越微弱,很快就淹没在了众人嘈杂的打骂声之中。混乱愈演愈烈,不知是谁,在怒火攻心之下,竟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寒光闪烁,锋利的刀刃在日光下透着森冷的杀意,手的主人红着眼,满脸狰狞,狠狠一用力,匕首便直直刺向巫师的腹部。只听“噗”的一声,鲜血瞬间如泉涌般汩汩涌出,迅速洇红了巫师那件原本就破旧不堪的黑袍。巫师的身体像是遭受了雷击的枯树,剧烈抽搐起来,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不甘,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曾经对他言听计从、如今却要了他命的村民们,嘴巴微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化作一缕游丝般的气息,身子一软,彻底没了动静。
此时,风似乎停了,整个世界仿若被按下了静音键,空气依旧凝滞得让人窒息,弥漫着刺鼻且浓郁的血腥与仇恨气息。村民们喘着粗气,望着地上巫师那具渐渐没了生气的尸体,有短暂的失神,脑海一片空白。片刻后,愤怒宣泄后的迷茫与后怕涌上心头,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知所措。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那滩在日光下愈发刺眼的鲜血,仿若一个不祥的诅咒,预示着更大灾祸即将如汹涌洪水般降临,村庄仿若一头被命运无情诅咒的困兽,在绝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未来被无尽黑暗彻底吞噬,看不到一丝曙光,只能在惶恐中等待未知厄运的再次叩门。
巫师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软绵绵地瘫倒在村中空地的尘土之中,鲜血宛如失控的暗红色溪流,从他腹部致命的创口汩汩涌出,在其身下缓缓洇开,一点点渗透进干裂的土地,将那片尘土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污泽,宛如一朵妖异而狰狞的恶之花,在日光无情的映照下,肆意绽放着死亡与不祥的气息。他的双眼圆睁,往昔幽绿闪烁、透着狡黠与傲慢的眼眸,如今恰似两口干涸的枯井,只剩无尽的空洞与惊恐,死死地凝望着苍穹,那目光仿若要穿透云霄,直抵天庭,似在控诉这不公的命运无端地将他逼至如此绝境,又像在心底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诅咒这将他送上绝路的村庄,以及村庄里每一张此刻围拢、充满惊惶的面庞。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凝固着临终前那声被死亡截断、未及出口的哀求,脸庞因痛苦的极致侵袭与绝望的深度啃噬而扭曲变形,肌肉紧绷、纹路错乱,苍白如纸的肤色在日光直白的照耀下,更添几分阴森与死寂的质感,仿若一尊被恶魔诅咒的凋败塑像。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迅速扯来墨黑的幕布,层层叠叠的乌云汹涌翻滚着,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汇聚、压顶。那明亮的太阳仿若被恶兽吞吃,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整个村庄瞬间被阴森的黑暗笼罩,唯有偶尔划过云层的闪电,惨白如刀刃,将这片死寂之地劈出短暂而惊悚的亮影,映照着村民们惊恐万状的面庞,每一道闪光,都似在他们脸上刻下更深的惊惶烙印。
风,也一改往日的和煦,仿若从地府深渊呼啸而出,带着刺骨寒意与腐朽气息,“呜呜”地刮过,吹得村中空地四周的草丛疯狂倒伏,草叶相互抽打,发出“沙沙”的悲鸣,恰似为这场灾祸奏响的哀乐前奏。扬起的尘土肆意弥漫,混合着血腥味儿,钻进村民的口鼻,呛得人咳嗽连连,却也无人敢分心掩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具尸体死死锁住。
村民们围拢在四周,起初那股汹涌澎湃、似要将天地都焚烧殆尽的怒火,在目睹巫师毙命的瞬间,仿若遭遇了北极冰川最凛冽寒风的兜头猛灌,又似被一桶刺骨冰水无情浇下,火势锐减,只剩缕缕青烟般有气无力的余烬,在胸腔深处苟延残喘。
一时间,现场仿若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粗重且凌乱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打破死寂。男人们的喉结剧烈滚动,吞咽唾沫的声音“咕咚咕咚”,清晰可闻,像是要把梗在嗓子眼的恐惧强行咽下。他们手中紧握的锄头、扁担,此刻仿若被施加了某种神秘而恐惧的咒力,因主人精神的瞬间失神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悬在半空,恰似深秋里摇摇欲坠的残叶,随时可能坠落。汗水成串地顺着额头、脊背滑落,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干裂的土地上,溅起细微尘土,混合着空气中那已然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散发出刺鼻且令人肠胃翻搅、作呕不止的气味。
大壮,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此刻双腿好似筛糠般哆嗦得厉害,膝盖相互撞击,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巫师的尸体,眼珠子都快蹦出来,像是要从那具尸身上瞧出这诡异变故的缘由。手中紧握的锄头再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落地,砸在尘土中,扬起一小团浑浊的尘土,恰似他此刻慌乱心境的外在写照。身旁的二牛,嘴巴大张,下巴都快脱臼,想呼喊却似被扼住咽喉,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妇人们更是惊恐万状,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有个年轻媳妇,怀里紧紧搂着孩子,孩子被吓得小脸煞白,哭声卡在喉咙里,只剩抽噎。她自己则双眼圆睁,死死咬住嘴唇,直至咬出鲜血,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孩子的肩头,可她浑然不觉,整个身子抖得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老人们拄着拐杖,拐杖在地上敲得“笃笃”响,可这声响里没有了往日的沉稳,满是慌乱与无助,浑浊的双眼满是惊恐,嘴里不停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念咒般祈求着神明庇佑。
众人皆望向彼此,眼中满是迷茫与恐惧,那眼神仿若迷失在茫茫黑夜中的孤雏,渴求着一丝解答、一缕慰藉,可无人能在这诡异如魔域的境地下,给出哪怕只言片语的回应。
紧接着,一阵阴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蹿升,仿若千万根冰针同时扎入肌肤,又如冰冷的毒蛇蜿蜒游走全身,所经之处,鸡皮疙瘩瞬间层起,让每一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也不受控制地“咯咯”磕碰。在那具尸体旁,幽蓝的鬼火仿若幽灵的眼眸,一星星、一点点地燃起,起初只是微弱闪烁,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后渐渐汇聚,跳跃的火苗愈发高涨,似是地府的鬼眼被彻底激怒,冷冷地、恶狠狠地窥视着世间的一切,尤其是这群手染鲜血的村民。鬼火越聚越多,逐渐融合成一团诡异的幽光,将巫师的尸体笼罩其中,光影摇曳间,尸体竟似有了动静,先是手指微微抽搐,指关节“咯咯”作响,发出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声响,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悲鸣;继而双腿也开始抖动,黑袍随之拂动,似被注入了邪祟的生命力。
“妈呀,他……他要活过来啦!”有妇人惊恐尖叫,声音划破夜空般尖锐,仿若要将这浓稠如墨的黑暗捅出一个窟窿,怀中孩子被吓得小脸煞白,放声大哭,稚嫩的哭声在这阴森死寂、仿若被诅咒的氛围里,更添几分凄凉与绝望,仿若奏响了一曲死亡的前奏。村民们下意识地往后退,脚步踉跄,相互推搡,有人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也全然顾不上爬起,只是手脚并用地拼命往后挪,手掌在粗糙地面上磨出鲜血,也毫无察觉,眼神死死盯着那具“诈尸”的躯体,好似被施了最恶毒的定身咒般挪不开眼,每一根神经都被眼前这超自然的恐怖景象紧紧绷起,随时可能断裂。
巫师的身体在鬼火簇拥下,缓缓从日前地上浮起,黑袍猎猎作响,大破的布片随风舞动,恰似招魂幡在阴风中凄厉摇摆。他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而后猛地一抬,脖颈发出“咔嚓”脆响,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原本空洞的双眼此刻燃起两团青绿色的鬼焰,灼灼燃烧,冷冽且充满怨念,犹如地府深渊中终年不熄的业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些村民,那目光犹如实质化的利箭,所到之处,村民们只觉肌肤被灼烧般刺痛,灵魂都似要被那怨念之火点燃、焚毁。
“你们……竟敢杀我……”从他牙缝中挤出的声音,仿若金属刮擦黑板,尖锐刺耳,又似九幽地狱传来的恶鬼咆哮,在这死寂村庄上空回荡,久久不散。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冲天怨念与仇恨,震得村民们耳鼓生疼,心胆俱裂,仿若每一个音节都是一道诅咒,要将他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用你们所有人的性命,祭奠我今日之冤!”言罢,他张开双臂,黑袍如巨大羽翼,周身鬼气汹涌澎湃,化作黑色的烟雾旋风,向着村民席卷而去,所经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生机被抽干殆尽,土石飞扬,似是被恶魔之力连根拔起,村庄瞬间沦为鬼蜮,绝望与死亡的阴影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将每一个人牢牢罩住,无论他们如何工作、逃窜,都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那未知且可怖的厄运降临。
墨黑的烟雾旋风裹挟着巫师那满是怨念的躯壳,如恶魔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朝着村民席卷而去,所经之处,飞沙走石,天地仿若被搅入混沌漩涡。狂风呼啸,似千万恶鬼哭号,尖锐刺耳,震得人耳鼓生疼,村民们被这股邪力冲击得东倒西歪,立身不稳。
村中空地旁,那几棵历经岁月、曾庇佑过无数孩童嬉戏乘凉的老槐树,瞬间被抽干生机,枝叶迅速枯黄、卷曲,“簌簌”掉落,如迟暮老人的残发,树干干裂,绽出一道道狰狞裂痕,仿若痛苦嘶吼的嘴,须臾间,便化作几株焦黑枯木,在昏暗中阴森矗立,似是见证这场灾祸的无言亡魂。原本生机勃勃的草地,青草瞬间萎靡,倒伏在地,颜色由翠绿转为死寂的灰褐,像是被死神轻抚过,生机尽丧。
村民们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这末日般景象,慌乱地四散奔逃,脚步踉跄,却似被无形蛛丝牵绊,难以逃出厄运笼罩范围。大壮嘶吼着“快跑”,声嘶力竭,额头上青筋暴起,可声音瞬间被狂风扯碎。他拽着身旁的二牛,逆风而行,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身子前倾,几乎要贴地,手臂被吹得大幅摆动,却仍咬牙坚持,试图寻得一处避风保命之所。
妇人们怀抱孩子,泪水、汗水交织在脸上,脚步慌乱得毫无章法,裙摆被风烈烈扬起,恰似惊惶的旗帜。有个老妇不慎摔倒,怀中幼孙摔出,大哭起来,她顾不上膝盖擦破流血,手脚并用往前爬,边爬边喊着孙儿名字,声音绝望而凄厉,在邪风呼啸里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此时,那些黑猫像是被巫师怨念召唤,从村外破庙、山林暗处蜂拥而至,双眼血光更甚,身形鬼魅,穿梭在混乱人群中,利爪挥舞,所到之处,村民衣衫被划破,皮肉绽出血痕,惨叫接连响起。一只黑猫猛地扑向一位少女,少女惊恐尖叫,抬手抵挡,手臂瞬间被抓出几道深深血口,鲜血汩汩冒出,染红了衣袖,身子也因恐惧与疼痛瘫倒在地。
黑暗中,巫师的怨灵在空中飘荡,时而隐入滚滚浓烟,时而探出青面獠牙的鬼脸,声声咒骂不绝于耳:“你们这群愚蠢蝼蚁,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那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彻骨寒意与无尽恨意,回荡在村庄上空,令本就惊恐万分的村民更是肝胆俱裂。
年轻力壮的小伙们试图捡起地上散落的扁担、锄头反击,可刚一抬手,就被狂风拍倒,武器也被卷走,消失在黑暗里。老人们蜷缩在墙角,紧紧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祈祷上苍怜悯,手中拐杖哆哆嗦嗦敲击地面,可那微弱声响,在这邪祟肆虐的汹涌风暴中,不过是徒劳挣扎。
整个村庄陷入绝境,房屋摇摇欲坠,屋顶茅草被连根拔起,在空中四散纷飞;门窗“哐当”作响,随后被狠狠拍碎,木片四溅。牲畜挣脱缰绳,四处狂奔,叫声凄厉,却也逃不过被邪力绞杀、被黑猫撕咬的厄运。血腥气弥漫开来,与尘土、烟雾交融,刺鼻气味令人几欲昏厥,而村民们还在这绝境中,做着最后的挣扎求生,可那希望之光,却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被无尽黑暗彻底吞噬。
就在村庄被绝望与死亡阴影死死笼罩,村民们以为末日将至、万念俱灰之时,一抹微弱却坚韧的光芒,仿若穿透重重阴霾的“利剑”,在村东头那座古老且已摇摇欲坠的祠堂缝隙间悄然亮起。
起初,只是朦胧的微光,恰似困在暗夜蛛网里的萤火虫,在狂风呼啸、邪祟横行的暴虐环境中,艰难闪烁,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尽黑暗一口吞没、被凛冽邪风无情吹灭。村民们瘫倒在满是疮痍的地上,身心俱疲,眼神空洞而绝望,已被恐惧麻木的心看到这微光时,只是惯性地闪过一丝“又有什么用”的念头,觉得这不过是覆灭前的回光返照,根本无力抗衡那铺天盖地的邪恶力量。
但眨眼间,那光芒竟如有了生命,“嗖”地一下蹿升、扩散,化作一团柔和暖黄光晕,光晕之中,隐隐有古朴符文流转,似神秘天书现世,散发着雄浑而又祥和的力量,与周遭的黑暗邪祟形成鲜明抗衡之势。
风,仿若遇到了不可逾越的屏障,在触及那光芒边缘时,尖啸声戛然而止,原本狂躁飞舞的沙石尘埃,“噼里啪啦”坠落一地,像是被抽去了暴虐的灵魂。这突变,让村民们瞪大了眼睛,心头涌起一丝难以置信的悸动,仿佛濒死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难道真有转机?这光,竟能挡住这要命的邪风?”有人在心底暗自惊呼,声音虽未出口,却在胸腔里嗡嗡回响。
巫师怨灵周身的滚滚黑烟,也似遭逢克星,迅速退缩、消散,露出其青面獠牙下愈发惊恐的面容,那怨念诅咒声,被光芒“嗡嗡”的净化之音层层削弱,直至只剩不甘的低吟。黑猫们像是被烫着一般,周身毛发倒竖,血眸中凶狠褪去,“喵呜”惨叫着,掉头四散奔逃,躲进山林深处,不见了踪影。目睹此景,村民们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动,惊喜与疑惑交织在心头,“莫非老天开眼,祖宗显灵,要救咱脱离这苦海啦?”大壮望着怨灵和黑猫逃窜的方向,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期待,原本死寂的心仿若被注入了一股热流,缓缓复苏。
村民们大多瘫倒在地,满脸惊惶与疲惫,身心俱疲得几近昏厥。此刻,被光芒映照,先是一阵恍惚,而后如梦初醒般,眼中燃起希望之火。大壮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祠堂方向,干涸的嘴唇微微颤抖,呢喃道:“莫非是祖宗显灵,来救咱啦?”言罢,挣扎起身,双腿还在打颤,却坚定地朝着光芒处蹒跚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对生的渴望、对安宁的向往,心中默念着“祖宗保佑,定要护咱周全呐”,那念头如鼓点,催他前行。
老族长在众人搀扶下,也颤颤巍巍迈向祠堂,浑浊眼眸中泪光闪烁,手中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似在敲响希望的鼓点,口中念道:“列祖列宗保佑,定是不忍见我等受苦,施下援手啊。”此刻,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感恩与敬畏,往昔岁月里听闻的祖宗护佑村坊的传说在脑海回荡,笃定这回定是祖宗英灵看不下去村庄惨状,前来庇佑了。
众人围拢祠堂,只见那光芒源头,是供奉在案几上的一尊古老玉佩,平日里它温润无声,如今却通体放光,符文跃动间,修复着被邪祟破坏的祠堂一角,砖石裂缝悄然弥合,腐朽梁木重焕生机,整个祠堂似被注入活力,稳固矗立,成了抵御黑暗的堡垒。女人们抱紧孩子,泣不成声,不过这次,泪水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与感恩,她们在心底默默向祖宗许愿,愿此后日子太平,孩子能平安长大;孩子们也止住哭声,瞪大纯真双眼,好奇又敬畏地盯着玉佩,小手紧紧拽着大人衣角,小身子还在因余惊微微颤抖,却也感受到了此刻的安宁氛围,心中满是新奇与雀跃,想着“这宝贝真厉害,把坏东西都赶跑啦”。
年轻小伙们纷纷捡起散落的工具,将锄头、扁担紧握手中,虽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可眼神中满是决绝与守护之意,在祠堂周边筑起简易防线,以防邪祟再度反扑。他们互相交换着坚毅目光,传递着同生共死、保卫家园的决心,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砸在脚下土地,溅起希望的“水花”,心底想着“祖宗给了咱生机,可不能再让那邪祟得逞,定要守住村子”。
随着玉佩光芒持续闪耀,笼罩村庄的黑暗仿若冰雪遇暖阳,渐渐消融,天空墨云退散,几缕澄澈日光穿透云层缝隙,洒下金色光辉,照亮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鸡鸣声在街巷悠悠响起,虽稀疏,却似奏响重生乐章;微风轻拂,携着花草的清新,驱散血腥腐臭,村庄仿若沉睡许久后苏醒的巨人,虽伤痕累累,却在祖宗庇佑与众人坚守下,重燃希望之火,踏上驱散阴霾、重建家园的艰难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