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前两年，星天有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艺人总监，出了个十分缺德的损招，将公司现有的训练时间三年以上的十几名练习生打包出道，效仿爱豆文化盛行的邻国龙头娱乐公司，建立一个大型偶像企划。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南宫心里有数。不管是对于目前国内的市场，还是星天娱乐的落选练习生质量，这个团体一旦出道几乎是必扑的结局。

这种程度的大型企划，以星天娱乐一贯的营销策略，就算是赔光了整个公司都不够用。而星天娱乐又没有邻国公司的经验，流量和资金。

木筏是带不动巨轮的，如果真要那么做，不仅是那十几名年轻人的前途要被耽误，就连星天整个公司都保不住。

所以南宫猜得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能在落选的情况下还坚持训练那么久的年轻人家里多少都是有家底的，而练习生解约需要赔付的违约金和已出道偶像相比就是九牛一毛。

他根本没想在这个团体上投入什么，他也给不出什么资源。

他只是想用极低廉的成本给那些咬牙坚持的年轻人一个渺茫的希望，然后砍下他手中的镰刀，收割他们最后的期待。

南宫很不齿于他的做法，但当时星天娱乐的上层都默许了，毕竟这个龌龊的办法既能解决一大笔练习生的培训成本，还能收割上千万的违约金，对于星天来说，是个一举两得的缺德办法。

当时南宫雷厉风行地通过一些手段，在正式签合同出道之前，让被蒙在鼓里的练习生们得知了真相，十几个人中不乏家里有关系的，最终决定联合起诉星天娱乐，公司为了保全名誉只好私下赔钱和解，同时壮士断腕，将那名艺人总监当做弃子扫地出门。

从此之后，星天娱乐便不再将主要精力放在练习生的训练上，而南宫也顺利地得到了那个让她觊觎已久的艺人总监位置。

“南宫老师好！”

少年们整齐响亮的打招呼让南宫百感交集，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间练习室了。

南宫摘下墨镜，仔细看了看，只问了一句，“谁没动过脸？”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只有三个人缓缓举起了双手，忐忑地看着南宫。

“好，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少年们从南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平时管理他们的老师。

“南宫老师，您还没有问我们的名字。”一名少年怯生生地出列，说，“我只是割了双眼皮，可以吗？”

南宫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但没说话。

“没听南宫老师怎么说吗？先下去。”管理人员带着那五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练习生离开了舞蹈室，几人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拉住了，管理人员对他使使眼色，让他别说话。

“年龄最小，还在读书的留下。”南宫说了第二句话。

“我年龄最小，但是我已经没有继续读书了。”个子最高的年轻人举手。

南宫摇摇头。

“我们俩都在读书，我在电影学院，他在音乐学院。”说话的少年从头到尾都是站得最挺拔的一个，说话也落落大方，“但是我比他大九个月，我下个月20岁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南宫叫住了他。

“柳归，‘不觉清凉晚，归人满柳阴’。”少年一愣，恭谨地回答南宫的问话。

“你条件很好，为什么来星天？”南宫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其实没那么多原因，只是当做课外训练，想看看自己的潜力。”柳归坦然地一笑。

看起来，他身上没有像楚桓州那么强烈的想要出人头地的劲头，他只是想拓宽自己人生的旷野。

“我带你，五年之内你会成为顶流。”南宫说。

柳归似乎没有想到她说得那么直接，有点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明显的喜悦表情，也没有急着同意。

所有人都知道南宫是星天娱乐的王牌经纪人，她说你会在五年之内成为顶流，你就一定会。虽然楚桓州毫无征兆的突然出走给南宫带来不小的影响，但她在星天依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年纪更小的少年显然有些急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用力抠着自己的手指，这下意识的小动作倒映在镜墙中，丝毫没有逃过南宫的眼睛。

“首先，非常感谢您给出的高评价，我也相信在一名艺人事业攀升的过程中，经纪人的工作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我没有加入组合的打算。”柳归不卑不亢，示意南宫注意到旁边年纪更小的练习生，“您可以考虑让他出道，他的舞蹈和声乐是我们这一批练习生中成绩最好的。”

“不想出道？那你当练习生有什么意义？只是爱好和特长，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南宫走近柳归，抄起手抬头看向他，少年的目光非常平静，如同一潭平湖。

“星天的练习生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和比赛才招进来的，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既然你不想出道，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名额？”南宫不依不饶，似乎想要激怒柳归。

“您说的很对。”柳归并不恼火，也没有丝毫急着解释和辩白的意思，“我尊重每个人破釜沉舟的勇气，但是那些都与我无关。我并不想去抢任何人的东西，我拿到手的，本就不属于任何人。”

“请……请南宫老师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

旁边的练习生突然大声说道，南宫的注意力不由得分给他一秒钟，只见他不管不顾地说完这句话，便向南宫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万分的忐忑和期待。

他知道这么做十分唐突，更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让南宫反感他，但如果这时不争取一下，他会后悔很久。

他深深地鞠着躬，心脏狂跳的声音充斥在自己的耳边，他仿佛在等待一个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