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忆
“哦？”姜止雨一愣，旋即意识到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于是心虚地看向白色床单上那束似乎还沾着晨露的蓝色鸢尾，忽然觉得有几分扎眼，小声说，“来的时候，你的粉丝拜托我把这束花送给你……花送到了，我先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低回的叹息消散在氤氲着淡淡消毒水和女孩儿清浅香水味的空气里，而女孩儿落荒而逃的脚步声却早已经渐行渐远。
“呜……小雪球……”
正在出神的姜止雨被这声小雪球惊得后背一凉。
直接把照片给裴映雪身边的工作人员……事先姜止雨也觉得会有些太唐突，但眼前的事儿全都堆在一起，她只想抓紧时间一件件的处理了，却忽略了这会给裴映雪的助理带来多么大的伤害。
姜止雨心中霎时充满歉意，一句对不起顿在唇边。
“姐姐你也太会拍了！原片直出还把小雪球拍得像一件艺术品，不愧是全世界最爱楚桓州的州纪姐姐！”女孩突然抓住姜止雨的双手，撒娇般的晃了晃，亮晶晶的双眼中满是期待，“这张照片能不能送给我？”
“也没有原片直出了……还是做过一些处理的……”姜止雨被夸得有些汗颜，下意识谦虚了两句，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劲，眼神一敛，立刻充满戒备，“你知道我是谁？”
“你把小雪球害成这样，就算他不追究，我也不会放过你。”女孩儿将那张照片小心收到钱包夹层里，冷声对姜止雨说，“除非你逃到没有网络的深山老林里，否则我想要毁了你只不过是一串代码的问题。查到你的身份又算什么难事儿？你以为你是谁？在如今的互联网中，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你多虑了，楚桓州和时暻我都拍到了，所以我必不会为了楚桓州伤害无辜的裴映雪——就算我还是楚桓州的粉丝，我也从没做过为了他伤害别人的事，那么做不仅没意义，还会抹杀我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理性思考能力。”
女孩儿因为姜止雨的话沉默了片刻，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思索的意味，不过敌意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强了。
“爱豆和粉丝之间，你可以看做灯塔和夜航船的关系。大多数粉丝在爱上自己的爱豆时正是十几二十岁最迷茫的年纪，漫无目的的漂泊在一片无际的汪洋中，他们甚至不知道这片海域中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迷失着方向，而远处会发光的同龄人就是一个明确的指引，比起天边孤冷的北极星，灯塔看起来则要温暖也触手可及得多，那灯塔仿佛在说，只要熬过这个黑夜，他的身后就是一片新的大陆……”
“小雪球……对于他的粉丝来说，也是这样吗？”女孩儿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姜止雨，随后又摇摇头，神色有些苦恼，“小雪球自己都糊涂着呢，怎么可能做得来别人的灯塔。”
“我知道，太多的期许瞩目在他身上也许让他吃不消，但对于那些喜欢着他的粉丝来说，他只需要自顾自的发着光，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鼓励了。自己的生活还是需要自己一步步的走出来，这是别人没法越俎代庖的，而他们所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一段遥远的陪伴而已。”
“我，我可以相信你没有伤害小雪球吗？虽然小雪球再三告诉我，伤害他的不是你，可……”女孩儿眼中满是认真，沉默片刻后，她勇气十足地问姜止雨。
姜止雨忽然对眼前这个女孩儿产生了些兴趣，她打量了女孩儿两眼，十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和裴映雪同龄。
H2O成员们的助理分别都是谁，姜止雨之前还是都能认得出的，只是这几个月来关注的少了，也许这女孩儿是最近才入职的新人。
看她对裴映雪的关心和了解程度，绝不只是个新来的助理那么简单，言谈间似乎早就认识裴映雪了，小雪球？蛮可爱的昵称，倒从没听雪花们这么喊过他。
“你当然可以信任我。”姜止雨几不可闻的轻叹，“我脱饭了啊，对楚桓州。”
何况我这次来也不是跟你谈什么灯塔的，我的灯塔已经自爆了，现在我心里只有搞钱这么一件事而已。
姜止雨腹诽，脸上却依然云淡风轻。
“跟我来吧。”女孩儿朝姜止雨伸出手。
姜止雨以为她要握手言和什么的，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当感觉到女孩指尖的薄茧时愣了片刻，“请多……”
话音还没落，就被女孩儿拖着向裴映雪的病房走了过去，姜止雨低头看着女孩儿黑漆漆的头顶，觉得还挺可爱。
比她那个欠嗖嗖的臭屁小雪球可爱多了。
“等会儿声音小一点，我要看看小雪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偷吃零食。”女孩扒在墙边压低声音对姜止雨吩咐道。
“怕他偷吃就不要在病房里给他留吃的啊……”
“锻炼他的意志力，全靠他自觉。”女孩儿将一边耳朵贴在门上。
姜止雨摇摇头，指尖微微用力，微掩上的房门顿时敞开了。
VIP宽敞明亮的病房，中裴映雪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和绷带，僵直着被吊了老高，他上半身翻过去用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扒着床单，另一只手臂伸得老长，像灾难电影中卡在冰川里挣扎求生的登山者那么顽强地用尽全力地……去够一袋放在桌子上的亮晶晶的果冻。
“你果然在偷吃。”女孩儿抄着手闲庭信步地向裴映雪踱步走过去，一只手将那袋粉色的果冻往旁边轻轻拨拉了三厘米，对裴映雪来说原本努努力就能够到的距离因为这三厘米变得咫尺天涯，“小雪球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让我出乎意料一次？几岁了还爱吃水晶X恋？”
“李乐意你给我爪巴！不许在别人面前喊我小雪球！”被激怒的裴映雪猛地翻身坐起来，牵扯到伤处顿时痛得呲牙咧嘴，“除了你还有谁闲的没事儿干把水晶X恋放我跟前？连位置都是你算好的吧？就差一个指头尖儿，我死活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