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狐狸
姜止雨神情恍惚地端着香槟回到会场，四周的喧嚷声因为长久地等待而愈发躁动起来，数种昂贵香水胶着在一起聚拢成甜腻得让人有些窒息的空气，姜止雨忽然很想逃走。
去他的任务，去他的还债！
她只想远远地离开因豪，逃出谢家的地盘，逃出这个处处都有谢非影子的鬼地方。
“小姐，当心。”
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稳稳地扶住了姜止雨的双臂，姜止雨被这股力道带得趔趄了半步，后背撞进了萦绕着淡淡沉香味儿的怀里。
餐盘中的香槟叮铃哐啷倒了一片，浅色酒液溅湿了身后那人的半只袖子。姜止雨瞥了一眼，认出那件外套是价值不菲的当季秀款，脑中顿时嗡的一声。
糟了，乖崽卖了都赔不起这只袖子。
“对不起，我帮你清理一下……”
“不碍事，深色的衣服，干了就看不出来了。”对方好脾气地说。
姜止雨抬眼，看到的却是楚桓州那张挑不出错处的脸，此时他眉目舒展，脸上带着从容的浅笑，没有半分窘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止雨盯着梦里都不曾离得如此近的楚桓州，盯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满身泥泞的人生中最温暖的光，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像珠子扑扑簌簌不受控制地拼命往下落。
尤其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那么难以启齿。
她努力低头，想藏起自己的脸，却显得更狼狈了。尽管已经竭力抑制，但幼猫一般的呜咽声还是遮掩不住地从喉中逸出。
今天来参加发布会的人不是非富即贵，就是在圈子里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尤其还有不少像boss这样的营销老手，看见姜止雨哭成这样，这边已经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年轻侍者端着狼藉的餐盘在当红偶像及代言人候选之一的楚桓州面前痛哭，如果不是会场不让带手机和相机，想必明儿个楚桓州“耍大牌”的照片就会满天飞了。
“对不起……”姜止雨想为自己引起的不必要注目道歉，但楚桓州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
“不要哭了，我没有要刁难你的意思。”楚桓州的神色有些苦恼，可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他接过姜止雨怀中的托盘搁在桌上，这才发现姜止雨怀里被香槟打湿了一大片。
太狼狈了，太狼狈了。
姜止雨也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在楚桓州面前，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今天这么尴尬的场景。
“阿楚，你这里出什么问题了？”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快步走到楚桓州面前，下意识地将姜止雨隔在自己身后，对楚桓州表现出保护的姿态。
姜止雨认得他，是叫赵令，从楚桓州加入H2O开始就是楚桓州的助理，大大小小的活动从来没有离开过半步。
姜止雨擦掉了眼泪，抬头正对上楚桓州有几分怔忪的眼神。
“是我不小心撞到她，弄洒了酒，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姜止雨听见楚桓州清澈的声音，略带抱歉地笑着说，“拜托你带她去隔壁的休息室整理一下。”
赵令对姜止雨颇为防备，借着各种名目想要凑到楚桓州面前的粉丝不少，公开行程不论，私人行程时候楚桓州只要看见粉丝多半都会冷着脸退避三舍，怎么会特意让自己关照这个女孩儿？
也许只是为了在酒会的贵宾面前博一个温和有礼的名声？
“我们的化妆师带了一件新的T恤，你先在休息室换了吧。”赵令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做事向来周全，这也是楚桓州信任他的原因。
姜止雨垂着头，从赵令手中接过T恤，小声道了谢。
“刚才……真的是阿楚撞到你？”赵令终是忍不住，又问。
姜止雨的脑袋垂得更低，害楚桓州丢了人，还为她说谎，她心里不是滋味。
“是我的失误，连累到楚桓州，麻烦你转达我的歉意，刚才哭得那么狼狈，不要被人误会他在耍大牌才好。”
“阿楚，你在看什么？”
一个雪肤红裙的妩媚美人摇曳生姿地走到楚桓州身边，她的唇角下有一颗小黑痣，更衬得她饱满猩红的嘴唇娇艳欲滴。
楚桓州的目光从姜止雨和赵令离开的方向收回来，眸色沉沉，从美人唇角的痣边滑过，落在她微卷的栗色发梢。
“时大小姐今天的妆容还挺特别，一眼没认出来。”楚桓州挑眉笑道。
“就猜到你不喜欢，没办法，我妈说让我今天端庄成熟点，酒会结束还要去顺便相个亲。”看似在抱怨，美人的语气却更像是在撒娇，话说的多了，才听出她的声音似乎是要比外表更年轻了好几岁。
“你这也叫端庄？”楚桓州的目光软缎似的流连在美人雪白的肩头，以旁人不太容易注意到的幅度微微倾身，在她耳边小声说：“品如的衣柜都被你搬空了。”
美人一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纤细白净的手轻轻拍了拍楚桓州的肩头。
“别闹了，时大小姐，”楚桓州轻笑，“多少也要庄重些的。”
“你这人就是这样，无趣得很。”时暻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这般千娇百媚的女子，就算只是个白眼，自然也是风情万种的。。
姜止雨从休息室走出来时，门口等着她的却不是楚桓州的助理……而是裴映雪。
男孩儿皱眉倚在墙边，看见姜止雨，脸色凝重。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姜止雨四顾无人，伸手一把将裴映雪拉进了休息室中。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可以解释。”姜止雨头疼。
“什么对家粉头，”裴映雪嘟囔着理了理被姜止雨扯皱了的衬衫，“我忽然想起来我的对家不就是楚桓州吗？还有你刚才随手指的那个大叔，我打听过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佬经纪人！怪不得我见你眼熟，你就是楚桓州的粉丝！”
姜止雨张了张嘴，正打算否认。
“先别否认，你刚怎么哭的我可全都看见了。”裴映雪笑得像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