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断情你哭啥?全宗门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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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梦中情事

这夜,沈厌离做了个梦,一场绵延浩大的梦。

光怪陆离又无问缘由,梦里他重走了一遍幼时的路。

满身血污的少年迷蒙地从尸横遍野中站起来,身下不知哪一具是他的父母,哪一具又是曾予以他温情的邻里。

天边下起淅沥的小雨,好似要将一切罪恶冲刷干净。

魔王血洗梧桐村,在野史上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在那场浩劫中,永远失去了他的双亲。

他踽踽独行于长夜,窥不见世间光亮。

这场梦他做过很多次,只是今天却格外不同。

他像往常一样空洞地立在原地,故事的结局他知道,就是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在他眼前,而他却无能为力,一次又一次。

所以没有期待,没有悲喜。

就在那个经常给予他糖果吃的大娘的脖子被硬生生掰断,鲜血飞溅时,他的眼睛被一双温凉的手遮住。

没有茧子,光滑细腻,是少女的手。

她附在他耳边,是安抚孩童的温柔语气,似早春的樱花悄然绽放,“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他想,究竟是谁呢。

熟悉的声音,虽是冷调,尾音却勾着肆意的烂漫。

虽然安静贴在他脊背上,却总是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她为他躲开了最不想面对的一幕,再睁眼时,眼前只剩下虚无的白光。

她也像雾一样不见了,贴在他肌肤的只剩下浮动的暗香。

第二幕他也知道,是魔王再次出世,他同一众无辜的凡人被活捉到魔界充当劳力。

干的是最苦、最下贱的活,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无数次的想要逃离,却一次次被捉了回来。

他的肩膀被刻下魅印,象征着最低等的贱种,标志着生生世世都逃不开阴毒的诅咒。

望着脏乱不堪的自己,魔界的阴气腐蚀着神志,催生出无边的恐慌、欲念和哀怒。

虽是活着,却如同死了。

身边一起被捉来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都是凡人之躯,受不了魔界的邪祟之气,倒下的就被扔出去充当孕育新魔的养料。

他知道自己从小便和普通人不一样,起初是他发现自己能够召唤特殊的力量为己所用,再之后他查阅书籍,看见书里管这叫灵力,有它的人都有灵根。

在牢狱里,他无数次自暴自弃,想要一死了之,或者是索性堕魔,变得和他憎恶的一样。

他有灵根,自然有选择善恶的权利。

心魔渐起,横生悲怒。

他困在方寸之地,只觉得渐起的魔心要将他吞噬殆尽。

濒临崩溃之境时,他听见少女泠泠若春泉撞冰的声音,“故乡梧桐开得正盛,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

他猛一睁眼,只看得见少女扬起的的裙袂,是灿若骄阳的赤红色,映得满室辉煌。

眼底的疯魔一寸寸散去,他看不清她的脸,却只能感到熟悉。

“沈厌离,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她冷不丁扔下这句话。

原来她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一尘不染,或许只是喜欢在暗处捉弄他,看他作乐。

心里的挫败感更盛,他抓住她的衣袖,将她猛然拽进怀里。

也终于看清她的脸,狡黠的眸,弯起的唇,活脱脱像只被狩猎逃脱的狐狸。

似有悲悯,周身带着温暖人心的光华,只是眼底深处毫不掩饰的,是赤裸的憎恨,或许是有爱的,不过交织成复杂的情绪。

她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令他手足无措,恐慌不安。

恍惚间,他似乎被带回到飘渺空旷的仙境。

他唇边含笑,抚琴作乐,她月下舞剑,倩影婀娜。

他一袭仙君道袍,出尘脱俗,她跪在众弟子中,耐心听他讲剑道。

再后来,是她眼角翻飞的泪,胸口溢出的淋漓鲜血。

原来是他亲手杀了她。

这虚无的痛楚,横加在这里,是他的前世,还是今生?

是他的念念不忘,还是命中有因?

沈厌离是在此时惊醒的,才发现后背的衣物早已湿透。

他怎会做如此荒诞不经的梦,更要命的是,宁岁欢,为何入了他的梦。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抿了抿唇,试图压制起伏不定的心绪。

他仍是住在后山的南鹤阁,此处远离人群,更易于修道问剑。

短短一周,他便突破了筑基期,灵力暴涨,更是惹得同门艳羡。

他想到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宁岁欢,她似乎早已把他抛之脑后。

在竹林里闭气打坐时,他惊觉有人在暗处窥伺。

穿林打叶,那人面前的竹叶被他内力所趋纷纷坠落,露出真面目。

是个从未谋面的少女,有些措手不及地站在那里,费力地解释着,“我是新来的,不小心路过。”

沈厌离懒得去揭穿她拙劣的谎言,也不想多说话,抬手让她离开。

她却依旧站在那里,晶莹的水光漫上眼眶,缠绵的、如有无限愁绪。

“你为何每次都是这样……”

沈厌离厌烦地皱着眉,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子虚乌有的事,眼见着他神情越来越不耐烦,少女向后转身跑开了。

留下了薄薄的手绢,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藏着缱绻的心思。

他只挥手,那绢子顷刻间便化作了齑粉。

卿水瑟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哪里,只知道从沈厌离那里出来后,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横流。

所幸的是,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认得自己。

途中遇见几个同门,夸赞起她精进的剑法,“水瑟师妹,果然过人,短短的时间便有了如此的飞跃。”

她强颜欢笑,拭去眼角的湿润,唇边漾开少女羞涩的欢喜。

同门只当她是喜不自胜,忽略了她掩在眉眼间的阴郁落寞。

宁岁欢近日里没什么忧虑,在宗门吃好喝好,更因为大师姐的身份地位处处被优待尊敬,只觉得日子过得一天天更加舒心畅快。

她在院落里养了个精怪,是只院里头歇着的狐狸精,由于岁数不大技不如人,被她从草堆里揪了出来。

声音糯糯的,看她的眼神总是愤愤的。

似乎在抱怨她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