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青莲学宫
顾余记得，曾家石炭场闹鬼一事，发生在今年五月初。
其实所谓的“闹鬼”，不过是几个潜伏的魔修，在发现灵物踪迹后，为了给挖掘灵物拖延时间搞出的把戏。
由于是前期的小支线，魔修领头的也不过八品，顾余并没有放在眼里。
但他的确需要提前跟曾家打好关系，以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旁观”，乃至截胡。
原本打算让叔父顾辛来一趟统天城，跟曾家聊聊生意合作方面的事，借此打开突破口。
而现在，顾余好像有更简单方便的方法了……
“哥，你找我？”
顾安安最近的状态，若其父亲知道，肯定会大为欣慰。因为顾安安终于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就是在“闺中”翻看的，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诗词歌赋，而是各种奇闻异志、石纲草目。
还有今天过后，闺阁就再也锁不住她了。
顾余看着乖巧来到他身边的妹妹，发现对方好像长高了些，眼中满是欣慰：
“还记得我说要送给安安的礼物吗？”
“啊？还有吗！”
顾安安一脸惊喜，她本以为，顾余告诉她的“如何偷师李道衍”，就是“包她满意”的礼物了。
“瞧我这记性！原来我已经给了啊，那没事了。”
停下往外取东西的手，顾余装模作样点了点头，就要迈步离开。被顾安安一把拉住：
“没给没给！哥你不能学我爹！”
“可我这也没东西了啊……”
顾余故意皱眉，取出一块又一块灰色透明石头，自书房门口开始，摆了一圈，将自己与顾安安围住。
最后取出天卫令牌，撒手任其漂浮而起。
看着空气中一阵涟漪闪过，顾余长舒一口气。
“哥你真好！我早就想搞一套阵法玩玩了！”
顾余被顾安安之语噎住，缓了半响语重心长道：
“安安呀，别人给的，哪有以后你自己搞出来的用着舒心？这种制式阵法，也就能隔绝声音和神念，没什么好玩的。”
顾安安撇了撇嘴，完全不吃这一套。
“可以给你研究几天，我出任务时记得还我。”
顾余叹了口气，神情严肃起来，
“安安，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绝不可以让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晓……”
攸往历十三年四月初一。
宜：修造，酬神，斋醮。
忌：赴任，求子，修坟。
统天城东北永昌街，青莲学宫大门，物一门前，人声鼎沸，机巧马车络绎不绝。
让顾余狠狠“怀念”了一把堵车的感觉。
“这青莲学宫真是有病，明明占了两坊之地，也不知道多开几个大门……”
“哥你这就不懂了吧，所谓阵法，生门只能留有一线。整个青莲学宫都被一个大阵覆盖，当然只能开一个门了。”
顾余知趣地换了个话题：
“早知道就腿着来了。你说咱们外乡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京城本地的权贵年年经历一回，年年恨不得把自家马车都开过来，就这么爱显摆？”
“兄长有所不知，自机巧马车于学宫问世以来，新生乘坐机巧马车入学宫，已成了惯例。”
顾稚鱼解释完，似是觉得不妥，又补充道：
“其实一家只出一辆马车便足够了，而今学宫入学，的确成了权贵耀武扬威的场合。”
若说钧天书院，寒门弟子乃至平民白身，只要有真才实学，皆可拜入其中。
那青莲学宫的进学名额，就非常纯粹了——权贵大族完全垄断。
因为没钱是真的当不了术士。
顾安安此前在沥州时的爱好，不过还处在“凡人”层面罢了。而术士所求诸的外物，是能让术士“蜕凡”的外物。
顾余更是知晓术士一途的“根源”：
自远古天庭流传凡界的之言半语而产生，源自道途，强调外物。是以无道基者，借外物行道门手段。
当然，发展到如今，术士一道已自成一派，很多方面都超出了道途范畴。
比如无需神念控制的法器，比如可自行运转、凡人操控的机关术……
当顾家这辆机巧马车，终于“蠕动”至物一门前，顾余比两位入学的新生还着急，第一个跳了出来。
“你…这位大人，今日学宫不接待外客，还望……”
顾余晃了晃天卫令牌，将管事之人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拿出令牌，是告诉对方，他今日来学宫，是来搞…不，是来办正事的——他麾下队伍而今就缺术士了。
“哇哈哈哈！今日，我顾安安就要……”
给管事之人看过入学文书后，顾安安大踏步超过顾余，率先迈入学宫里，仰着脑袋大声宣言，被顾余一个脑瓜崩敲了回去。
“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
虽然已经听顾余说了一万遍，要她低调，一会儿“悟法”成功了，也尽量别让除了李一叶之外的人发现。
但顾安安还是嘟着嘴，眼巴巴瞅着顾余：
“那安安何时才能人前显圣？”
“你人……”
顾余深呼吸一口，压制住右手施展第二发脑瓜崩的冲动，没好气道：
“等你今年入了品，不用显，你就是圣！”
好在周边人来人往，嘈杂万分，没人留意到顾余所言针对的对象。
要是让人知道，顾余是说让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姑娘，今年入品，他们一定觉得顾余没见识，是揠苗助长。
术士一途不比其他，最重凝神奠基。十八九岁尝试入品，都得是天才中的天才才会去做的。
“走吧。”
等顾稚鱼跟上来后，顾余揉了揉脖子，领着二人朝远处人群聚集之地走去。
青莲学宫学子入学第一事，“凝神碑林”悟法。
术士所重之“神”，非儒生“神意”，而今亦与道途“神念”有了巨大差别。
术士之神念，是为了“与物一也”。
而每个人神魂皆异，如何到达“与物一”的境界，也各不相同。
青莲学宫的凝神碑林，记载着有史以来，术士一途所有的凝神法门。并由五百年前的学宫之主，以阵法之力，予碑林以衍法之能。
之后所有意欲成为术士之人，皆可自其中悟得最适合自身的凝神法门。
这也是青莲学宫，成为术士一途圣地的根本。
所以虽然今日入学宫之人，绝大部分都与顾稚鱼一样，早早就修习了流传在外的奠基凝神法，但也要去往碑林，“换”一门新的来。
凝神碑林，立碑四百零五块。
石碑有大有小。最大的高三丈，宽五尺，一共八十一块，围成一圈，立于碑林最外侧。
内里八层，越靠近中心，则石碑越小，最小九块三尺宽，八尺高，拱卫着最中心的一块尺许青石。
通常来说，学宫新生自外围八十一块石碑中的一块为始，初得法门后层层深入，逐步完善所得之法。
至于能完善到何种程度，就要看各自的资质悟性或机缘造化了。
但也有心高气傲之辈，一来便去到中心九碑所在，妄图一蹴而就，悟得完整无上法门。
比如当顾余领着顾安安和顾稚鱼来到最中央，就看到了不下二十个“异想天开”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