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无奈
秋璃拿出一条丝帕帮孙正包扎好淤青最为严重的右手，然后安静的坐在一边望着他。
见风华绝代的美人秋掌柜为自己上药，又听到她的话语，孙正解开头绳重新束发，深叹一口气后与对方保持礼貌的距离。
他微微仰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眉头挑动紧皱，似是陷入了回忆开口道。
“秋掌柜，你只看到了我如今最为狼狈的模样，却不知我初次接任长风镖局时的境遇。”
说罢，孙正拿起酒壶猛灌一口继续说道：“那时，我心怀壮志，想着走镖之事义字当先，然而江湖的险恶远超想象，各方势力相互勾结，我一腔热血却屡屡碰壁，虽收获不少赞誉，但都是浮云虚名。”
蜡烛见底渐渐熄灭，昏暗的光亮摇曳不定，映照着孙正脸上的坚毅与沧桑。
秋璃哪能不知，她没有说话，扮演一名贴心的倾听者。
谈到女儿，孙正的脸上多出不少笑容，他眼中闪烁希望的光辉，可聊着聊着又暗淡下去。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中透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
“镖局上下几十号兄弟都要吃饭养家，我接手后不怕您笑话，经营的一塌糊涂时常入不敷出，只为了我心中的义。”
秋璃静静听着孙正话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眼神里的疑惑逐渐被思索取代，于是声安慰。
“孙镖头义薄云天，好人有好报只是暂时碰到困难，如有需要，我杏花楼定会鼎力相助。”
孙正听闻淡然苦笑，他眼神坚定如磐，直视着秋璃似水的眸子继续说道：“好人有好报么？我曾经也这么觉得………呵呵呵呵………”
说罢，他再次一口酒下肚，秋璃见此知道他心扉打开，于是引导他说出心中的苦衷。
“孙镖头，莫非是嫂子有难？”
听到这，孙正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他放下酒壶，有些事后庆幸的如释重负笑着道。
“不是内人，而是我家小女，先前她身染恶疾，常平县的大夫全部都表示回天乏术，一直以来我都靠着陈家药铺接济，陈掌柜和陈少东家不计成本开药为我女儿续命，我无力偿还，这事也一直困扰着我。”
听闻到此，秋璃脸上也出现了难过的神情，几岁大的孩子竟有如此多舛命运。
此时，一阵冷风透过密封的窗户吹进，吹得屋内哐当作响仿佛是这江湖风雨欲来的前奏。
而孙正的目光重新落回秋璃上，那眸子中满是坚定与坦然。
“马杰除了薛家武行外，他也将我长风镖局作为突破点，家父为了不连累我和众兄弟们独自应战，最终死在马杰手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他得知我小女的病情后，居然让沙河帮的肖帮主带着小女和内人去往大城市治病，如今小女康复内人安好，这也算对我有恩……”
说到这，孙正长叹一声，他眼中满是疲惫，恩怨分明，长久的神志煎熬让他不堪折磨，可还是毅然决然的保持着一位镖头的素养。
秋璃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只感叹孝义两难全，她追问心中疑惑，似乎距离她想要知道的真相只差一线之隔。
“孙镖头，所以你是为了钱？既然这样我秋璃可以无偿给你一千两助你脱离苦海，你也从此不必深受煎熬。”
孙正喝完最后的酒，他抱拳表示好意心领，随后接着又说道。
“就当我是为了钱吧……家人如今在沙河帮手中，马杰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也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想击败他，可一想到女儿和内人，我只能隐忍，可你知道他马杰还干了什么么？”
说着，孙正的脸上露出一抹绝望。
见到对方模样，秋璃摇头，可她的神情已经有些变化。
“马杰给了一大笔钱委托我一趟镖，作为镖头我要为自己的兄弟们考虑，这保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马杰自己这个人！只要我在，他就在！”
直到此时听完话语，秋璃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一时之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愣在原地。
“这………”
软肋被捏在别人手上，而自身又深陷他人控制，一个男人最为重要的两样东西此时都被马杰牢牢拿捏。
门外，许弘隔着门听到话语，一拳打在墙壁上怒声而出：“马杰这个禽兽！”
屋内二人彼此对望，秋璃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苦衷。
最后，孙正像是下定决心说出心中最后的隐藏，他眉头紧皱像是自嘲，突然放声大笑。
“我在棍头帮中，暗中阻止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也帮助了不少无辜之人，或许在旁人眼中，我早已与棍头帮的恶名有所牵连，但我自诩心中的正义之火从未熄灭。”
屋中角落里，蜘蛛网纵横交错，几只蜘蛛蛰伏其中，警惕地感受着周围的动静，它们打量着说话二人，悄然间消失不见。
孙正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恳请秋璃代为转达。
“前些日子玉林卫叛变突袭霸刀盟，马杰让我和灰鼠盗，五湖帮，板斧帮还有洪记拳馆一同截杀齐老大，本来对方已至必死境地，但是我实在无法看到他那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横死街头，于是我主动出手一枪洞穿他让其处于假死，等他们离去后，我将他带到了安全地方。”
这件事，秋璃一无所知，可门外的齐麟此时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样……孙镖头，多谢！”
他心中暗道，同时对于孙正更加多出几分钦佩。
一番倾诉结束，那久久压在心头的千斤巨石仿佛瞬间坠地，孙正起身极为恭敬的对着齐麟深深鞠躬。
“秋掌柜，耽误多时让您听我絮叨，有劳了，我若是回的去今天的银钱我定会送达，如若回不去，也还请你们不要伤害我家人，我一人扛之。”
嘭！
门被踹开，齐麟拉都拉不住许弘的身躯，对方一脸愤然的出现，当着孙正的面拍着胸脯打包票。
“孙镖头！你放心！你女儿和老婆，我许弘一定给你救回来！”
话已说开，齐麟恭敬抱拳道：“孙镖头，家父的事多谢您出手相救，我义弟所言并不是虚话，这个忙我霸刀盟愿意倾力相助！”
见到此景，孙正沉默片刻，然后重重点头！
秋璃上前靠着许弘，她说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到时候嫂子和囡囡不能回常平，我们会将她们安置别处，会通知你，钱的事我们杏花楼出，至于打斗嘛，就交给我身边这二位咯。”
孙正道谢完离去。
临行前他语气郑重的说道：“时间不多，马杰将于八月十五中秋之际离开常平，我们务必要在这之前将他消灭，我与他有契约在身，所以我无法光明正大的与你们站在一起，如若我死了，那么契约作废。”
说罢他看向许弘，二人眼中满是不言而喻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