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目光所向

“这……”看到陈岚的一刻，铁石本能的从椅子上坐起来，看向门洛。“这小子是骗子！你没有查过他吗？他的二代身份是装出来的！”

“真是感谢，到现在你还替我着想。”门洛收起桌上平板，从办公桌另一边绕了出去。

“难道……”铁石觉得自己又明白了。看着走到刚刚门洛位置上的陈岚，他像是认怂一般，低声道出陈岚的‘身份’。“你是博踩监管会的负责人……”

一句话，让门洛笑了起来。

“他不是什么监管会负责人，和你，和我能查到的一样，就是改装义体的个体商。”议员将右手搭在铁石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关于为什么你要移交俱乐部，这位年轻人等下会告诉你。”

“只是，接下来他说的事，完全来源于他的猜想。他个人不负责任的猜想，和我即将要做的完全没有关系，明白吧？”

说完，门洛拿着平板，走出监管办公室，关上了门。剩下一脸茫然的铁石，看着面前的个体商，以及桌上的移交文件。

“别紧张。”陈岚侧坐在办公桌边，拿起移交文件，一页一页的翻着。“我是来给你一条生路。”

“签这份协议？”

“就监管会的事，市政过段时间会举办一个发布会，到时候监管法案的主导，门洛议员会发言。”他慢慢的翻过一页，看上面的条款有没有改动。“你知道，发布会，闪光灯，人群，记者，议员都喜欢这种时候。”

“我想，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如果你对这份协议不感兴趣，议员说不定就会在强调监管重要性的发言中，拿你，在这么多人和记者面前做个典型例子。”

“控制器是门洛的！和我没关系！”铁石叫了出来。

“不。”陈岚上半身前倾，稍稍靠近铁石。“那东西是我的。”

“你……你的？”铁石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了，原本好不容易理清的内幕，此刻变的乱七八糟。

“准确点说，这东西是谁的，现在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还准备要不要你这条命。”陈岚将协议文件推到铁石面前，放下钢笔。“你是以正规起家，如果议员公布你操控拳赛的事，那些时不时在你那下大注的上流人士，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铁石又感觉，自己那不会出汗的仿生皮肤正在冒冷汗。

“这不是事实！我……我完全没有收益，收益最大的是门洛！”出于本能，不甘心的吼了句。

“为了你好，别再把事情搞复杂了。具体收益和下注金额只有博踩公司才有，他们可没有站在你这边。”

“就算，就算真有好事者查到门洛那笔突然的300多万，也可以说是某位对夜城有责任心的人，对成立监管委员会的好心捐赠，这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吗？”

“你操控了比赛，然后被监管会查出。害怕博踩公司报复的你已经联系好了跑路的渠道，今晚正准备溜走，这就是事实。”陈岚递上钢笔，又从文件上撕下一小块薄膜。薄膜下方有一小块感应区，用于移交双方进行生物认证。

“因为夜城里比你有权势的人，出于各自的原因，认定了这就是事实。”

他继续说着。“一个签名，和一个生物认证。然后，议员说不定，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想。议员说不定就会忘了你这个例子。”

铁石用颤抖的右手接过笔，悬在空中，却好半天没签下去。

“你，骗，骗我。我，我，我知道你们操控比赛的秘密。”他结结巴巴的说着，仿佛面前的文件是一份死刑宣判书。没有排汗功能的仿生皮肤，也渗出不知道是不是汗水的液体。“你们，不，不会放过我。”

“这你得感谢科技的进步了，奎勒生物，可以提供一个目前还算比较前沿的记忆擦除手术。”

“所以说，我是来给你一条生路。议员认为，那样一场耗资巨大的手术还不如一颗子弹，但我说服了他。一方面，我不喜欢看见人流血。”陈岚又露出他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另一方面，我对新技术总是充满好奇。”

陈岚的形体并不强壮，但他的语气和脸上笑容，让铁石突然感觉，自己正面对着当年头衔赛的对手爆破手平顿。

那种平静的姿态下，蕴含着一种让人生畏的力量。

当年，他能顶住爆破手一拳640公斤的连续直击。现在，他面对身形单薄的陈岚，以及夜之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上层人士，却只能无条件的投降认输。

铁石再没有说话，拿着钢笔签下字，用拇指在感应区扫描一下，进行了生物认证。他整个人完全瘫在椅子上，完全失去生气。

陈岚拿起文件，走出房门。走廊上一角，门洛正双手揣兜，看着窗外的夜城夜景。

不远处，大大小小的低矮建筑和逃难者营地旁，就是一大圈正在修建中的建筑工地。高耸的塔吊在天际线巍然耸立，无数无人机与施工机械在楼体上进行着自动焊接，发出的光点，像空中的萤火虫，时不时的闪亮着。

站在这里，仿佛都能听到钢铁碰撞和机械运作的声音。

“怎样？”

“已经签了。”

门洛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施工场地。“我是说，这副场景，怎样。”

“很漂亮。”陈岚微微侧身，也顺着玻璃看了出去。“只是，我没有参与其中。”

门洛笑了笑，他示意陈岚跟着他一起，走到电梯门口。

“为马上要举行的监管机构发布会，现在，我要去见见第一任监管主席。他是个……怎么说呢，随口一句话，都能对你我的发展提供相当大助力的人。”门洛抬起头，看着电梯上的楼层指示。

“但是，我不能带你去。”

“科技都发展到人和机械没区别了，电梯甚至能搭载比你我重几百倍的东西。但是……这里却仿佛有条无形的线。”他抬起手，在电梯门口划了条线。“禁止你……抱歉，准确点说，禁止任何一名个体商人登上前往顶层的电梯。”

“我明白你的意思，议员。”陈岚笑了笑。“谢谢。目前，我到这里就行。”

叮。

电梯到达，发出清脆的声响。门洛走进去，按下了顶层的按钮。他的双眼微微泛蓝，将一串号码发给了陈岚。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直接联系。”电梯门缓缓关上，门洛伸着手，指着电梯门刚刚他‘划’下的线。“拿下北部工业区，成立你的公司，你的企业，你的集团。”

“跨过这条线。”

陈岚没有回话。门洛去了顶楼后，他慢慢的，走回刚刚两人所在的位置。

透过玻璃，他目光看向的，不是远处的夜城建筑工地。

而是深邃而幽暗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