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师礼

等我回到前厅，宾客已经入席。夫子正在典仪官的呼声中，为哥哥整理衣衫，名为“正衣冠”。随后，哥哥跟着夫子，对着孔子神像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跟着拜的，还有那个刚刚嘲笑我的男孩，他也收起了笑，一脸严肃，像个大人一般。

行完跪拜，夫子便坐到了厅前副座，哥哥又直直的拜了下去。

男孩手捧净手盆，哥哥净了手，用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拭干净。

手持毛笔，轻蘸朱砂，夫子在哥哥的额间点了个小红点，名为“朱砂启智”。

“愿尔勤学勉进，不负韶华。”夫子说完扶起哥哥。

这时我才看到，夫子不是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而是挺拔又带着秀气的男子。与父亲的粗犷不同，他虽穿得素净，眼中带着淡淡的，淡淡的坚定。

“礼成！”

“男儿有志，应当报效国家。纬儿日后跟着夫子好好读书。”父亲迎上去，对着夫子说：“林兄，小儿交给您我放心！学得不好，尽管打骂，就跟自家孩子一般。”

周围恭贺声此起彼伏。

“你是刚刚的妹妹！”男孩围过来，对着我说。

“她是小公子，”云儿抢着回答，“我们夫人允了来看哥哥的拜师礼。”

“你是妹妹。”男孩没接云儿的话，又问了一次。

“啊弟，你怎么到前厅来？”哥哥挡在我前面，“母亲给的功课做好了吗？”

“啊？”哥哥这么问，我又一时答不上来，“快，快好了！”

“这么小就要做功课吗？他还没拜师呀！”男孩说。

“绒儿，怎么出来了？”父亲也走了过来。“林兄，小儿绒儿，比纬儿小一岁。”

“绒儿倒是天真可爱。可愿跟着我进书院学习呀？”夫子说话的语气，可比父亲柔软了许多。

“我……我可以吗？”我抬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在女席的母亲，她尚无暇顾及这边。“哥哥……”我又抬头看了看哥哥。

“去了书院，可没嬷嬷照顾你咯！也没有好吃的桂花糕。”哥哥一脸正经的给我分析着。

“那……”想起离开嬷嬷，我突然有些不舍。

“别吓唬绒儿，还小呢！不着急！”父亲说，“林兄，你可别太贪了，纬儿明天可要到书院去，总要给我们留一个吧！”

“哈哈哈……”父亲和夫子都笑了。

“去吧去吧，今天好好跟哥哥玩。”父亲说，“别拘着孩子，明天再正经也不迟。”父亲推推男孩，“茂儿，你也一起去吧。”

“你真的不是妹妹吗？”茂儿还不死心。

嬷嬷说，女孩子少出院子，多做功课才是正道。而且如今穿着哥哥的衣服，又是男孩打扮，难道不像男孩子吗？

“你怎么老觉着我阿弟是女孩子呢，”哥哥打断了茂儿的话。

“我刚刚看她是女孩子打扮呀，怎么转眼变成弟弟了？”茂儿也想不通。

“大家都说阿弟长得像女孩子，”哥哥说得有板有眼的，“我啊弟要是女孩子就好了！我要把好多好多好东西都给她。”哥哥甚至凑到茂儿耳边说，“有时候我们还把他打扮成女孩子。”

茂儿被逗的咯咯笑，“难怪我刚刚看错了！”

可是，为什么我可有点生气！

说话间，我们绕过长廊，来到的哥哥的书房。丫鬟已经收拾好哥哥的物件。原本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也收起来了。

“怎么都拿走了？”我问哥哥。

“母亲给我置办了新的文房四宝，我觉得这个适合你，”哥哥拿出了一套全新的白砚笔架和笔洗，摸起来圆圆的滑滑的。“我想着留给你用。母亲肯定会给你安排新功课的。”

听到“功课”两个字，我脑袋就犯晕。

“我们去玩吧，老呆着也没意思！”茂儿说“我好不容易跟夫子出来一趟，我们去玩吧。我会折很多很多小玩意儿。”

那个晌午，是我们三人难得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