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揽江
腹有诗书气自华,何曾揽镜笔生花?
她见人是有些腼腆的,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温柔,看谁都笑笑的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细细,不紧不慢,尾音都勾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包容。
别人夸她,她却最终只是笑笑。
承不下,也推不了……
谁也不会细究,只把那些笑语化作温馨的气氛,飘在散在空气中,对谁都好!
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认真,紧张又较真儿的抓心挠肺的好几天,后来啊,才在时光的酝酿中渐渐明白,谁当真认真了谁就输了。
她无奈一笑,终是抛开了不去管它。
偶尔间,她会想抛开一切,与风同奔,逐日而行,趁着这被誉为最好的年华,趁着这尚可以被宽容的年纪。
狂野、孤傲、轰轰烈烈、敢爱敢恨。
……
多么令人羡慕啊!多么令人羡慕……林揽江抱紧了身上的围巾,下了车低着头匆匆一路穿过细密的风雪往高铁站走去。拥挤的人群中,每一个人都被前前后后的人流的阻碍着,也同时成为了别人的阻碍。
高铁上林揽江昏昏欲睡的闭上了眼睛,手机屏幕暗下之前是写到一半不会给任何人去看的诗稿。
“有人写跌入星野的日落,写冬雪炎夏的风霜。
有人写平芜尽处的春山,写春山之外行人伊在。
有人写山川湖海的心跳,写心跳载满凌云志向。
有人写聚散无形的云雾,写雾里看花云中探路……
但笔触描画书中金屋,落下的种种种种,却也是有人永远无法述说的残酷。”
一场泛着淡淡忧伤的梦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林揽江却只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风吹落叶飘落,秋日金黄的银杏树叶飘然的落到了林揽江的肩头,她偏头看去,眼中的视线慢慢聚焦到平白显得有些温柔的树叶,然后一抹惊喜的温柔缓缓从她眼底炸开,直到心头。
“这儿是?”林揽江捻起银杏树叶,轻轻的声音在秋日带着暖意的风中散了开来。
阳光的光斑落在了林揽江的衣服上,她忽然就弯腰蹲了下去,捧着手中一片银杏叶,有些要哭出来。感觉忙忙碌碌这么久,被一片颜色好看的银杏安慰到了。
她嘟囔的说出来:“一片银杏慰我求。”
慰我求,慰我求。谁知道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到底安慰了林揽江什么呢?也许只有林揽江知道,那是被她珍藏起来的东西,也是支撑了她十年的东西。
可是,可是……这是哪啊?林揽江现在才开始向周围打量,满是茫然又懵懂的看过去。而她身上雪青色的冬日外套和垂着毛绒绒小球的大围巾也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身面料即为舒适的浅黄色重纱衣搭着青缎的长裙,上面的花样林揽江认不出来。却是能感觉到这一身衣裳通派的贵气。
那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原来这里竟然是人间界与修仙界的一处交界处,常用来设下一些屏障为诸仙门筛选一部分的拜师候选者。当然,这里自然不是林揽江熟悉的能被称上一句新世纪的世界,高铁、大学、开放的城市通通没有。这里有的,是薄弱分裂的小国、林立强横的世家、半脱俗世的修仙者,以及势均力敌的妖兽魔物鬼怪诸类。
一月后便正巧是长阙门领头的几大宗门向下招收弟子的日子。但这日却也有着不少的世家子弟已经在这地界展开了试炼考核。你道是为何呢?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走的算是一个“提前批”的赛道。各大宗门本也不想搞两批的,费时又费力。但不搞不行啊!宗门人才主要就是靠凡间引进,可凡间引进,这撒下去多少名额都经不住那些世家和权贵的瓜分,反倒没什么普通人了。
于是便只能往人间各地亲派弟子引进,然后再将这些世家子弟们提前划分到另一批,跟这些平常人隔开。放出风声第一批的会有长老宗主亲自挑选收徒,第二批则是只选进宗门后期观察收徒。久而久之的,那些世家子弟多耻于沦落到第二批,竞争主要在第一批。这就让第二批的招收试炼能少好多幺蛾子。而林揽江,此时的身份便是这世家子弟之一,来自林家的小姐。这里也是被划分到试炼里的地方之一,便名为银杏林。
不一会儿,便有一些世家子弟也陆陆续续的到了这银杏林。一个个高冠华服,或仪表堂堂,或仪态万方,行处之间上可见的优雅。林揽江正向那边打量琢磨,却没过多久就见一个粉衣女子和人吵了起来。
“你弄坏了我的簪子,你不打算赔我吗?刚刚情况紧急就算了,现在装什么没事儿人啊!”
那人也是个女子,一身蓝衣,闻言也恼了:“喂,你搞搞清楚啊!谁弄坏你簪子了?明明是你自己拿着簪子没拿稳,我还被人挤了一下差点儿掉下去呢,你在我背后簪子被撞飞了能怪我?”
“更何况一个簪子而已。我们是来拜师修仙的,区区一个簪子都舍不下,你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
林揽江听着她们的争吵声一愣,那蓝衣女子很是强势寸步不让,只说着不关她事小题大做。而那粉衣女子吵架吵不过,最后才眼泪汪汪的说,那簪子是家里人大价钱购来的法器。周围人这才恍然大悟。林揽江也慢慢听明白了些。
这是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他们这些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正在一批宗门的试炼中。世家子弟从小多少都会对修炼接触些,有些家族会特意为某些子弟炼制或购买法器,为这种拜师的试炼提供助力。所以但凡谁法器坏了,都是天塌的事情。
林揽江此时还没有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自己有法器吗?她本来是有些害怕不知道干什么,就安静的待在原地先看看,这会儿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看到的,听到的都跟她的认知有些太割裂了。而太过割裂的东西容易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她远远望着那粉衣女子,只见这会儿又出来了一个一身绛红衣色衣袍的男子,出来说和了几句。
有人认出来这是陇西霍家的大公子霍展,为人热情大方,天赋极好,修为也不错。说出来的话很有些份量。也像是跟两个人都有点儿认识。
旁边儿起哄看戏的人几句之后也散了开来。最后那蓝衣女子也不再吵了,却是警惕的默默收好自己的法器,离这粉衣女子远了些。
林揽江听到身边有人颇为戏谑的冲她说了句:“谁知道她那法器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是自己没有,特意想讹人家的法器。”
林揽江皱眉回过头来,就见是一个抱着手臂的少年。那少年跟自己的同伴聊着,挑了挑眉:“你知道那穿粉色衣服快哭的丫头是谁不?那是京城李家的小姐,平日里可娇蛮不讲理了。”
“我们这一片大部分都是东篱国的人,谁不知道谁啊?也就霍展离得远些,怕是不太熟悉。”
就在这时,林揽江看见各人都慢慢形成了队伍,向着不同的方向走了。林揽江忽然就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怎么都走了?该往哪儿走啊?她跟谁走啊?
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情况,林揽江还是半知半解的不太明白。之前猛然从冬天飞雪看到秋日银杏的好心情也一股脑儿的全化为了惶恐。最主要的是!她是在回家的高铁上睡着了啊,如果这是梦,她一梦坐过站了怎么办?如果这不是梦,那她还能回去吗?
人影渐渐稀少,风忽然就凉了起来。远处隐隐一声什么嚎叫激起了人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这交界处不只是豺狼虎豹,更不少一些低级的妖兽。一定的危险性是宗门试炼中必须具备的。而林揽江不知道的是,大家向不同的方向走去,这也不是乱走的。此次提前批招收弟子的共有五大宗门,以长阙门为首,还有另四个:天辰宗、逍遥谷、药王峰、以及问心阁。
至于各大宗门的具体信息,这都是来之前各个家里都嘱咐好的。每个弟子还都人手一张卷轴,至少流程和地图在上面都有的。林揽江倒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这东西,一路随机跟了队人,竟是直去那长阙门的。后来走走散散,又汇合了不知道其他的什么地方的人,全然找不到一个原本的了。
这情景倒是让林揽江想到她高考的时候,一个班的人在一起集合点名,然后各自找各自的考场,开始还有几个顺路的,到后来还没到考场呢,就谁也找不见谁了。
“欸,云岭一线是这儿吗?这路兜兜转转的在哪儿啊!”忽然间,一个黑衣的少女从远处转过来,皱紧了眉,一转身冲着林揽江随口就问道,“姑娘,这儿是长阙门的第一个考核点吗?”
边说着,黑衣少女就从乾坤袋里取了卷轴出来,有些抓狂的对比着。林揽江懵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凑近了点儿往她的地图上看了看:“你要找云岭一线,这标注的位置是个山腰断崖。”
黑衣少女眼前一亮,很是期待的看着林揽江。林揽江再确定一下对比了周围,点头道:“那断崖旁边是个山谷,下面有河,上面是两面山峰相接,又跟另一条河汇聚成了一片漫开的浅水滩。就是这里的。”
林揽江顿了一下,紧接着抿了抿唇轻轻笑了下,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