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磨天
八荒西南！
水猫洞大峡谷。
一场战争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兵将混战，战鼓喧天，刀枪碰撞，战马嘶鸣，到处残肢断臂，断头断腰，血流成河……
大战惨烈，每一瞬都有人从坐骑上坠落，每一瞬都有士兵倒下，人命如草，煞气惊天……
“王，您看下面。”
“右面，右面靠河边！”
千米高空中，一艘小型浮空艇上面站着三个英武男人，左面的一个稍显瘦弱的男人对着中间英武挺拔的白衣男人惊声道。
中间被称“王”的白衣中年男人顺着说话男人的手指看去。
那里是战场，严格说是战场的边沿。
厮杀从大河边起，难道是背水一战？
可凭着三人超绝的眼光下，他们知道这可不是背水一战，就是一方顺河边而下，一方逆水边而上而已。
好奇怪的峡谷，河流和平原都包在里面！
两山相夹，靠左大河奔流，靠右一片平原，能摆数万人的战场。
如今一万人在里面厮杀，大峡谷里显得空旷。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冲向云霄。
“杀啊！杀光恶匪。”
“杀，杀啊！”
“杀光叛军……”
…………
地面上上万人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旌旗飘摇。
明刀，明枪，暗箭，石灰，毒雾……
厮杀的人们无所不用其极！也很是杂乱，完全不是正规军战斗的样子。
尸体成片成片的倒下，到处都是断臂残尸，站着的人也越来越少，相当惨烈！
双方卯着劲，不杀光对方决不罢休。
站在浮空艇上的“东王”萧天佑三人关注的却不是战场厮杀，他们在看战场右面距离中心一百米左右的山脚下。
那里立着一块石碑，“水磨天”三个字殷红如血。
“这就是水磨天？”
三人同时出声。
而在距离石碑不远处，有一个与整个战场格格不入的娇小身影，灵活的跳跃在倒下的尸体间。
只见他弓腰灵活躲过头上冷不丁零星射来的毒箭，快速的在地上的尸体身上东摸摸西撕扯，偶尔也对倒在地上没断气的重伤者脖颈补上一刀，手法熟练之极！
“他在搜刮士兵尸体上的钱物！”
“东王”萧天佑身边的一人惊叹。
“没有灵力，却跳跃似猎豹，能躲避流矢，预判战斗胜负……”
“关键是胆大。”
“不对，他在补刀。”
萧天佑身边另外一个英俊的不像话的人说道。“他在给那些没穿军服未死之人补刀！”
“对，那些没穿军服受伤颇重的人，每人他都补一刀，杀死。您们看，他在向中间区域移动。”
“奇怪了，他只杀没穿军服的人，难道他是军方的人？”
“不要命了，士兵们虽说没有针对他，可是刀枪不长眼，飞箭，石灰，毒雾也在无差别攻击……”
白衣萧天佑身边的两人疑惑！感叹！也惊叹！
“看骨骼十一岁左右，体型已经超过普通十三四岁的孩子，直逼成年，是常年运动的结果。”
萧天佑自言自语，也是对身边的两人说。“只是身体强壮，并没有修炼高深的武功，也看不出是什么血脉。”
“哦！”
“王”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是。
两人天然的相信，根本没有开启天眼去细看。
有“王”在，何必费力！
大峡谷里的战斗继续惨烈，双方各五千余人参战已经死伤大半，却谁也不退。
士兵们都没有注意头上，将军更没有，他们都在指挥，都在奋力厮杀。
再说生死厮杀，哪里会抬头看天，看也看不着。
千米高空，普通士兵的目力哪里可及！
有战将倒是能看见千米外的事物，不过他们哪里能够想到高空中有人！
人也飞不上高空啊！
空中的三人完全无视战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边沿的那道娇小灵活的身影。
“噫！有古怪。”
“东王”身边英俊的不像话的那人惊讶道。
“是有古怪，不是普通凡体，又不是灵体，难道带有特殊血脉？”
另外一人也开启天眼看向那个在战场边沿敏锐跳跃的身影看去。
十一不知道天上有人在注视他，正卖力的搜刮地上那些尸体身上的物品，能拿走的都不放过。
“这些刀枪可惜了，乾坤袋装不下。”
“这件衣服也不错，唉！还是装不下，也不能穿，不然会被当成叛军。”
…………
十一一边搜刮，一边嘀咕。
每一次上战场，十一都不是冲上去拼杀，而是留在后面搜刮战利品，顺便为受重伤的兄弟们补刀，这是大王的命令。
看起来很残忍，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山寨缺粮缺药，没有好的药师，受伤严重的兄弟们哪怕被救回去，也活不长，都是活活痛死，饿死。
灾荒三年多了，山寨根本没有粮食，健康的人都没有饭吃，更别说还要养伤员。
于是受伤严重的兄弟都会自杀，有的断胳膊断手的无法自残，就求兄弟们补刀。
死了一了百了，不死苟延残喘更惨，只会被活活痛死，饿死！
十一还小，只能做补刀的事情。
“十一，快，快走，大王已死，义军里面有叛徒。”
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十一抬头看去，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正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支撑起倒下的身体向他大喊。
“赵叔。”
十一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相依为命的赵叔，瞬间就不淡定了，眼泪情不自禁掉下来。
十一手忙脚乱的跨过数十具尸身，来到赵叔面前。
躺在地上的赵叔那是一个凄惨。一只胳膊和双腿都断了，满脸满身的血，腹部一个大窟窿，肠子流了一地。
“呜呜，赵叔，您挺住，我来救您，您一定要挺住，呜呜……”
十一哭泣，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双手胡乱刨着赵叔流出来的肚肠。
“没用的，孩子，你快离开战场，走的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呜呜，呜呜……赵叔，我不要您死，大王能救您。”
十一摇头，哭泣着不停的把赵叔流出来的肠子捧进肚子，刚一放手，肠子又流出来。
“没用的，十一，大王已经战死，是叛徒出卖了他，你快走，走的远远的，别再回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叔虚弱着强撑着半坐起来，用仅存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十一的头，同时也向外推。
“小心！啊！。”
一声惊叫，赵叔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弹了起来，扑到十一身上。
血，肉眼可见的迅速浸透十一的全身。
“赵叔，赵叔……”
突然被赵叔压在身下，十一有点懵，同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十一大声喊叫着小心翼翼的翻过身来，赵叔面朝着压在十一身上，背上一只毒箭深深的插着。
“十一，赵叔不能再陪你了，告诉三将军，叛徒是……是……是……”
赵叔艰难的话没说完，一口气断了，彻底没有了呼吸。
“赵叔死了！”
十一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脑海一片空白。
四下看看，到处都是尸体，根本不知道是谁射来的毒箭。
从小与赵叔相依为命，赵叔死了，十一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十一心里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出现，一种本能，抱着赵叔的尸体在地上一滚。
“嗤……”
好险！一支穿云箭呼啸着从十一的耳边擦过，带起一片血花。
好痛！
十一的耳朵被箭撕裂。
“噫！兔崽子感知力超强嘛！”
一声惊噫带着戏谑响起。
抬头看去，四五个叛军呈扇形向十一包抄而来，其中领头的人手里拿着弓箭。
“是你射死了赵叔。”
十一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从地上蹦了起来，随手捡起一把战刀一个飞身就到了几个叛军身前，挥刀就砍。
“哈哈哈……”
几个士兵大笑。
“小兔崽子，你不像兔子一样逃跑，还自动上来送人头，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
“看你这小样，本队长都有点不忍心杀你。”
领头的小队长大笑着说道。
十一却不管，只管挥舞着战刀向几人杀去。
“咔咔咔……嗖……”
连续几声战刀碰撞，十一的战刀被磕飞脱手，巨大的冲击力让十一摔倒在地。
不待士兵冲来，倒地的十一手碰到地上的一支战矛，瞬间握住，一个鲤鱼打挺，十一站了起来。
毫不犹豫，手持战矛的十一瞬间刺出枪花，向士兵杀去。
手持战矛的十一与手持战刀的十一没有什么区别，几下就被两个士兵打倒。
其余的士兵站在那里并没有动，只是扇形站位，防备十一逃走。
是战兵，不是普通士兵！
不过十一不管，已经失去了理智，明知道打不过，还是要打。
从小没有父母，相依为命的赵叔也走了，大王也被叛徒出卖，在这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年代，十一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次又一次，十一被打倒又站起来，手上，身上，甚至是脸上都被战刀划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深的已经可以见骨，血流不止。
红着眼的十一摇摇晃晃，已经站不稳，随时都会倒下！
小队长和没动手的战兵只是围着十一哈哈大笑。
两个动手的战兵也停了下来。
小队长也失去了耐性，张弓搭箭，弓如满月，打算一箭结果这个倔强的小士兵。
情况十分危急。
说时迟那时快，战兵小队长的箭快如流星，箭头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向摇摇晃晃的十一轰来。
四个战兵，加上小队长五个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箭完全会把那小兔崽子轰成渣渣，绝对的，骨头都不会剩。
战兵的力量是可怕的，一个战兵，十个普通士兵也打不过。
“咻！”
羽箭快如闪电！
“轰！”
“啊！”
箭去得快，回来的更快。一声凄厉的惨叫，小队长被弹回的羽箭轰成了渣！
“这是怎么回事？”
四个战兵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爆成血雾的小队长，小队长已经没了，只有一团血雾在那里弥漫。
再看十一，已经倒了下去，浑身被一种绚烂的光柱包围。
不明所以！
四个战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上前杀死那小兔崽子，还是撤退……
就在这时，深空中传来一声响指声，无声无息的，四个战兵瞬间化成血雾。
倒在地上的十一没有昏迷，但他也没有看见这一幕。
“我不能死，我还要埋葬赵叔，为赵叔报仇，还要告诉三将军，义军里面出了叛徒。”
一种信念支撑着十一，他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人呢？”
四个战兵和小队长没有了人影，只有几团血水躺在眼前。
远处的喊杀声越演越烈！
没时间思考，十一打算抱起赵叔就走。
看到赵叔后背上插着的羽箭，十一眼睛眯了眯。
“箭尾上有字！”
十一用力拔出赵叔身上的箭，拿近一看。
“张显忠”三个字映入眼帘。
“是你！张显忠，西王张显忠，我一定要宰了你，走到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你。”
十一嘶吼，抬头四顾，咬牙切齿。
其实，十一根本不知道，对于他来说，张显忠是他无法仰望的存在！
不远处的喊杀声不断，毒雾，流箭乱飞。
这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小十一清醒。
危险得很，随时都有可能再有叛军杀过来。
弯腰拖着赵叔的尸体，十一哭泣着一边躲避流矢，一边向旁边匍匐而去。
一边躲避流矢，十一也不忘对倒在地上受伤没死的人补刀。
这次不同，不再只杀没穿军服的伤员，穿军服的也杀，往往对穿军服的受伤士兵都又多加上几刀，仇恨充述心间。
天怎么暗下来了！
天空中一团阴影笼罩拖着赵叔尸体的十一。远处的喊杀声突然没了。
“怎么回事？”
十一有点奇怪，打算直起腰回头看一看战场。
“脚！”
十一大惊！
六只大脚，三双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弯腰匍匐的十一面前。
不对，是离地半尺悬浮在十一眼前。
惶恐的、慢慢的抬头，十一向六只大脚的上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