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奇欧总督
维斯快速消化着薇拉的话，从中剔除掉对方夹带的私货，大致勾勒出小镇眼下的情况，随后问：“海军呢，伊比利亚的海军对此没有反应吗？”
“谁知道呢，”薇拉感觉快要哭出来，“没有人来帮助我们。没有人。我们会都死在这里的，先生。所有人！”
“……感谢你，薇拉。”维斯没兴趣听女孩的舞台剧女声表演，出言打断对方。
维斯不理解为什么对方试图将岛上的苦难戏剧化展现给他，只是本能地感到排斥。
问完自己关切的问题，维斯手指翻转，将一枚金币放到桌上，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给你的建议是离开酒吧，躲上一段时间。天不会塌下来，乌云很快就会消散。先活下去就好！”
女招待没有回答。她乖巧地站立着，目送维斯一行人走出酒吧，随后才摸起桌上的金币捏在手心，撅起的嘴角盛满遗憾的意味。
走在空寂的街头。
维斯给自己点了支烟草。一路上破败不堪的景象，诉说着复仇号海盗对奥杜镇的破坏。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店门紧闭，少数甚至被强行砸破，露着一个灰暗破落的空洞。人们被当街屠杀，尸体就丢在他们死去的地方，也无人收捡。只有少数酒馆和饭店开了门，但大概也是被海盗所迫。
一路来到总督府邸。
这是座明显高于其他建筑的小楼。一排连绵的阶梯通向大门。华丽的砖墙与廊柱拱券相结合，透出一派古典庄重又浪漫华丽的气息。看上去与阿尔比恩那肃穆的风格截然不同。维斯丢下残留的烟卷，用力踩熄。
下一刻十几个伊比利亚士兵冲出总督府，抬起枪口对准维斯，高声喝令：“停下！再向前就开枪了！”
“啊？”
维斯回头看了看身后残破的街道，再看身前秩序分明的总督府，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某种临界点上。
看着身着暗色皮甲，套短袖罩衫，戴着一顶圆圆帽子搭配两撇厚重小胡子的伊比利亚士兵，维斯无语地高声道：
“告诉总督，我是来帮他解决海盗的！”
士兵们面面相觑。有的人目光中露出希望，像是看到了拯救他们的天使。有的人面色疑虑，像是面对诱惑他们的魔鬼。
“你怎么证明呢？”其中一人试探着高声问。
维斯不耐烦回答：
“我能安然无恙地走到这里来，就是证明！”
经过一番短暂的交涉，维斯单独被带到总督那奇欧·佩皮蒂利的办公室。这个房间比外面看更加繁复华丽，曲线的装饰和方形的墙壁图案，搭配上那些明显带有摩尔人风格的地毯和挂画，充斥着雍容的异域风格。
维斯手指间翻动着一枚金币，打发时间。片刻后胖胖的总督那奇欧推开门闯进来，看到维斯后随即露出灿烂阳光的笑容，上前握住维斯的手，道：“欢迎您的到来，维斯先生。我早就听过您的大名！您肯纡尊降贵来拯救我们这座小岛，真是我们的荣幸。”
“额。”
那奇欧一个照面就给维斯整不会了。这位说不上位高权重，但毕竟也是守牧一方的官员表现也太舔了吧……维斯与对方握手后快速收回，道：“很荣幸能够与您碰面，总督大人。”
“呵呵，呵呵。”
那奇欧一边走回自己的位置，一边掏出手帕擦掉肥脸上冒出的汗水，自言自语般道，“您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那些可恶的海盗，真是吓死人了！那天我的管家突然告诉我，说有海盗闯进镇子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可怜的皮尔蒂曼前去阻止他们的暴行，结果被残忍地杀害了。尸体还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派人去抢回来的呢！”
那奇欧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维斯也不知道伊比利亚人是感情这么丰富，还是人均表演性格。‘冒着生命危险’，你派别人去抢尸体，冒什么危险了？维斯挠了挠头，尽量不要让对方的废话干扰自己的判断，道：
“还是先说说什么情况吧，总督大人！都这么几天了，海军还没有反应吗，您没有派人去通知他们吗？”
“……哎呦，”一说到这个问题，那奇欧当即心痛得拍大腿，“您是不知道。我们不是和阿尔比恩人开战了吗？帝国在加西西亚海域的战船都被调回本土去了。现在就剩一艘五级舰停在坎金镇，听说还维护不善，抛锚了无法出海。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这倒是一个合理但出乎意料的消息。
“那您没有采取行动阻止海盗吗？”维斯十指交扣，“我看您似乎还保留着一支队伍，足以抗衡这次的零星海盗才对。”
“您是说纳尔他们？”
那奇欧偷偷瞥了眼维斯，像是在观察后者的反应，“帝国不在意它的殖民地，就像领主不在意私生子。它只希望不断从这些殖民地获取原材料和金子，才不管我们的死活呢。在这座奥杜岛上，根本就没有正规的步兵，哪怕是一个都没有。您在下边看到的人，都是我的家仆。他们手里的枪是我偶尔用来打猎用的！”
维斯再一次感到意外。
惊喜，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他妈的惊喜。本来维斯的脑海中勾勒的总督是一个怕死，自私的混蛋形象。从那奇欧的话看来，这位看上去油腻的总督，对形势有很清楚的判断，且采取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措施。仅凭临时组建一支威慑海盗的小队这点，便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你可以说那奇欧无能，但绝不能认为他愚蠢。
到了这时，维斯已经对奥杜岛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他站起身来，拉了拉衣服，道：“如我一开始所说，我是来帮您解决海盗问题的，总督大人。莫顿商会可以为您提供保护，让你安全地度过这段战争时期。但与之同时——”
“我会竭尽全力地保障莫顿商会在奥杜岛的利益！”对于一个官员需要商人来保护，那奇欧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他连忙斩钉截铁地接口，并给出承诺，“我向你保证，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维斯先生。那奇欧从来不会背叛他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