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袭杀
当然，此城诡异，该有的警惕自然不能缺少，两人各自暗施法术，将这烤肉和食肆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羊肉，且也未被做过什么手脚后，才放心的品鉴了起来。
说是品鉴，却是有些修饰之意，如果说唐渊的吃相尚算文雅的话。
那于梦秋就宛如饕餮附身了，看上去动作秀气，仍持淑女之礼，可速度却是极快，夹肉的筷子几乎被其舞出了残影。
只能说此肉之鲜美简直超乎二者的认知，即便是世家圈养的灵羊，也远远不如，入得口中，除去肉香之外，还有一股极其复杂的味道，好似山海交融，既沉重又深邃，让味蕾得到了极致的享受。
“二位应是第一次到我海州城吧。”旁边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笑吟吟的看向两人，开口问道。
唐渊已吃得半饱，便稍稍擦拭了一下手嘴，点头道：“我俩的确是初访此地，倒是让兄台见笑了。”
“此事再正常不过了，我海州城的沙羊皆饮灵海之水而生，肉质之鲜嫩，天下无双，别说你们是第一次吃了，像我等海泉之人自幼便吃此肉，顿顿都缺不得，如此几十年下来，犹然未腻。每次吃肉之前，都还如饿了几天那般迫切。”
谈及此肉，中年男子脸上写满了骄傲。“当然沙羊最好吃的法子不是烤，而是煎，只不过此法太过费事，食肆并不常做。”
“灵海？”唐渊敏锐的捕捉到了这段话的关键信息，“可是那城后海子之名？”
“没错。”中年男子笑道：“这方圆千里的生灵，皆托海子而生，因海子而活。所以它在我们海州人眼中地位极高，乃是孕育一切的圣洁灵海。小友初来此地，还望切记，在海州城只有一个禁忌……就是切勿亵渎灵海。”
中年男子语气突然变的认真了起来，足可见出这灵海的地位。
唐渊亦是认真回道：“我观灵海，实乃人间绝景，欣赏都来不及，又怎会冒犯亵渎。”
“小友真是好品味。”中年男子竖起拇指夸赞道。
此人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意思，三言两语便将场面聊的热络不已。
正当唐渊拐着弯的想从中年男子口中多套出些信息之时，余光突然瞟到于梦秋正盯着自己盘中所剩的羊肉，黛眉微皱，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吃给我，四个大字。
唐渊略感好笑的微微颔首，于梦秋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盘子抽到了自己桌前，风卷残云一般消灭了起来。
等他和那男子几番言谈约下了明日同游海州城时，于梦秋也解决了战斗。
整桌羊肉已被她吃了个干干净净。
“师姐，好胃口。”
因为两人在扮演同行游历的师姐弟，自然不好再以道子，司长相称。
于梦秋虽然亦是少女面貌，但还是唐渊略嫩一筹，便由他当了这个师弟。
于梦秋脸色微微变红，低声道：“那十斤本就是我给自己点的。”
唐渊也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女巡查，竟有如此一面，顿时觉得她的形象亲近了不少。
“那明日是你我同去，还是分开行动。”
于梦秋虽然嘴上没听，但该听却也一句都没落下，知道那中年男子姓李名正廉，是海州城一身家颇丰的员外，家中有一子比唐渊还要大上几岁。
唐渊略做沉思道：“不着急，天色已然近暮，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做决定。”
“嗯。”于梦秋点了点头道，“等到明日，李贺他们几个大概也该赶到此地了，也好一同行事。”
两人结账出门后，便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住了进去。
进到屋内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传音符，试图和放在如是观的传音符联络。
但结果果然不出唐渊所料，并未成功。
两地相距绝不会超出千里，而且按那老道所言，昔日的海州城可是能联系上如是观的。
“看来问题就出在此城之中。”唐渊断言道。
“可那李员外为何说，近来都未见过有商队来往此城呢？”于梦秋皱眉疑惑道，“是他在说谎还是……？”
唐渊摇了摇头道：“此人浑身上下并无修为，也无武艺，只是一纯正凡人，即便此城有何诡异，他应该也不知道。”
“待我明天再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再敲出什么讯息来。”唐渊沉声道，“我能隐约感到父亲还有失踪的那些人，就在此城之中，而且尚未遇害。所以现在急不得，凡事必须小心谨慎，若是贸然行动，说不定会反而害了他们。”
于梦秋并未质疑唐渊的判断，修行之人大多身具直感。
越是天资纵横之辈，此等直感越强，她在京城甚至见识过，可以预知谁人对自己心生不满的天才。
唐渊身为道院首席，此处陷落的又是他的至亲，有此直感也不奇怪。
“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于梦秋又开口问道。
虽说她的修为还要高过唐渊，但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是清晰，那便是辅佐这位道院首席完成此次任务。
更何况，相较于思索这些弯弯绕绕，于梦秋更擅长的是拿剑说话。
“睡觉！”唐渊语气坚定道。
“睡觉？”
“没错。”唐渊平静道，“海州城并不算大，似你我这等外来者，定会引起不小注意，若你是谋害诸商队之人，骤然看到两个陌生的修行者，会生出什么心思？”
于梦秋双眼逐渐变亮，“定会想方设法试探一二，看看咱俩的底细。”
“所以，吾等最好的行动便是以逸待劳，等他们送上门来。”
“那他们要是不来呢？”
“那便睡个好觉，如此风餐露宿疾行两日，便是我有些累了。若是不来，正可好好歇息一番，恢复恢复！”
……
可惜，唐渊想要好好睡上一觉的想法，并未如愿。
子夜时分，当他行气刚刚过半之时，便停下了运功，月光映下，窗外隐隐有个瘦削的身影正在微微晃动！
为了防止惊走此人，唐渊老神自在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副入定已深的模样。
神念感应之下，只见那身影一阵抖动，竟顺着窗户缝隙挤了进来。
待其来到唐渊床前，他才骤然睁开双目，一道雷芒闪过，低声怒喝：“镇！”
雷言之术！
一个面如恶鸟，臂生肉翅的鬼类赫然出现在了唐渊眼前。
雷言之术本就对鬼类特攻，由唐渊这等先天道体施来，威力更大。
这恶鬼当即被镇在原地，动弹不得，可当唐渊刚想拿出拘鬼符制服此鬼之时，那恶鬼嘶鸣一声，竟挣脱了雷言束缚，而后猛挥双翅，破窗而去，其速之疾，便是唐渊都难以跟上。
直至此时，何梦秋才推门而入，看着床上的唐渊和破开的窗户，惊道：“真有人来，还让他跑了？”
唐渊面色淡然的回道：“无妨，它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