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开的躯体们
齐渊第一次经过这片墓地之时就遇到了这只断手，他当时吓了一跳，毕竟那可是一只正在散步的断手。
但转念一想，他本就是一颗散步的脑袋，有什么必要害怕一只断手？！
于是他试着和断手交流，没曾想断手确实是能交流的，虽然有些麻烦，但总归获得了一些消息。
断手说这片地界是葬地，埋葬的是已经死去的人，而他们则是强行残留在这片地界的余念，但只要是死人，就绝不可能走出这片葬地。
他还说，齐渊是唯一一个又觉醒意识的残躯，如果想要出去，他可以召集其他的残肢组成躯体，只要齐渊帮助他们完成遗愿便可，而且只有这样才有办法活过来，才能出去。
齐渊并未第一时间答应他，也没有完全相信，而是短暂聊过后朝着巨石的方向走去。
之后他看到黑鸦的死亡，看清了这片地界的全貌——完全看不到边界。
于是他大致推测断手并未说谎。
事实上，断手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脑海就给出真实的信号，那似乎是这颗脑袋的本能，能够通过话语判断可信度的奇异能力。
这次他倒回来找断手，当然是为了摆脱只有一个脑袋的困境，也想多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他很好奇，断手能找来多少残躯，他的身体能不能够组成一具完整的身体。
当他的话音落下时，断手用食指点了点，随后手肘一撑，再次五指落地，快速朝着远处爬去。
这个速度可比他的速度要快得多，眨眼之间就冲去了小坡的后面，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许久之后，断手再次从小坡的后方出现，朝他跑来，停下后勾起食指在地面上写起了字。
【很快就到。】
断手写字很快，虽然有些潦草，但好在是他能看懂的字体。
“你们到底有多少？能组成一具完整的躯体吗？”
齐渊好奇的问道。
断手刚立起准备写字，却突然停了下来，食指朝着后方指了指。
齐渊抬眸望去，就见另一只断手以同样的方式从小坡的后方跑来。
就这？
念头刚起，他忽然瞧见一道影子从小坡后面跃起，随即一下砸在他的前方。
定睛望去，赫然是一只断腿。
接着又是第二道影子跃起落下，一左一右两只断腿齐全了。
难不成刚好组成一具身体？
齐渊心里想着，扫了一眼两只断手和两只断腿，又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假如真的是一具完整的躯体，那身体的部位怎么过来？
蠕动？
这个疑问并未困住他太久，因为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一具躯体从小坡后面爬了过来。
一开始他还未看清这具躯体是如何爬行的，直到躯体靠近后他才发现，躯体的胸腹处有两根肋骨从皮肉里面钻出，像似两只腿一般移动着。
齐渊：……
说句实话，他觉得比起眼前的五具残躯，他更能接受五只鬼的设定，虽然鬼有些超自然，但残躯看着实在有些过于奇葩了。
更何况，他和这五具残躯加起来刚好等于一具完整的身体，就像早就做好准备，只等他醒过来一样。
这实在很难让他相信是一个巧合。
“你们不会是在等我吧？”
五具残躯的反应各不相同，躯体只是稳稳的立在地面，一动不动，左右手快速在地面上用指头写字，两只脚则蹦了蹦，其中一只朝着双手的方向努了努，示意齐渊看过去。
齐渊扫了一眼他们，感觉他们彼此之间似乎能够以一种他不了解的方式交流，随即将目光集中在两只手处。
【可以这么说。】
【算是】
性格分明的两只手。
一只手字迹潦草，但明确的写出标点符号，一只手写得十分工整，但话语简洁且不在意标点符号。
齐渊最活跃的大脑频频闪过奇怪的念头，面上则继续问道：“意思你们知道我要来？”
两只手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像似对视一般停顿了片刻，随后左手才开始在地面写字。
【知道，但别问，问也不说，我们直接说重点，你愿意帮我们完成遗愿吗？】
“在那之前，我要搞清楚，你们和我组成一具躯体，那操控躯体的是我还是你们？”
齐渊将早就准备好的问题问了出来。
【当然是你，就算我们想要抢夺控制权，只要你不同意，我们就抢不到。】
“那听你的意思，躯体组成以后，你们会一直存在躯体之中？”
【并不是，只要你完成我们的遗愿，我们的残念就会消失，而在我们消失之后，这具躯体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你，我们也会将最得意的传承全都交给你。】
“你们的遗愿很难完成吗？”
【不好说，时过境迁，我们死了很久，谁也不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
“那若是完不成呢？”
左手食指再次勾出一个问号。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遗愿大概率会牵涉人，若是那些人都死了呢？”
【都死了，自然也就没有遗愿了。】
齐渊停下话茬，思索了片刻后头发忽然抬起，指向了自己的额头道：“那我呢？我脑海的意识呢？他会醒过来吗？”
这些残躯早就知道他不是本体的意识，自然没有必要隐藏。
左手五指不断在地面移动，一只断手颇为形象的显示出急不可耐的状态，但当齐渊问出这个问题后，左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才开始在地面写字。
【我觉得他死了。】
“你觉得？”
齐渊眉头轻皱，眼眸转而望向右手问道：“那你呢？”
【死了】
右手毫不犹豫的写下这两个字。
至于其他三个部位，齐渊并没有询问，他其实根本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要么就在这里过着头生，要么就带着这些残躯一起出去。
“那就一起出去吧，反正对我来说活下去就是目标，顺便帮你们解决遗愿也不是难事。”
齐渊早就思考过，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就能做出决定，但他还有个问题要问。
“不过，外面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你们总要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再出去吧？”
【不需要，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慢慢了解，准备好了吗？】
齐渊还未回答，左手已经一跃而起，用上半只手臂撑住地面，抓住躯体就朝着他抛去。
与此同时，右手也跃至他的旁边，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朝着躯体抛了过去。
他和躯体就这样在空中碰撞，接着他就感受到脖间一阵酥痒。
瞬息之后，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随后是手臂、手指、大腿……直至脚！
兴奋瞬间涌上，但与兴奋同一时间出现的，还有一句响在心田中的声音。
“我们会帮你出去，但这会消耗力量，所以你醒后我们会沉睡一段时日，你先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