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摘心肠
明德殿外。
季无忧站在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深深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回望皇宫最北面，那是龙狱所在的方位。
这是他十三年来第一次站在龙狱之外的地面上。
不远处的陈公公一路小跑着赶来，停在季无忧跟前，连忙道：“殿下，三皇子和四皇子知道您要出来住后，提前送来一批干事利索的宫女、太监，除此之外……还特意给您在教坊司挑了些听话懂事的官婢。”
季无忧听完，只觉得好笑，他本人还未到明德殿，就被提前塞了人。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他也懒得再多想，只让陈公公去安排好这些送来的宫女，自己则是在偌大的庭院中闲逛起来。
……
次日。
烈日高悬，被太阳直射的地面上有股股热流升腾而起。
这种天气下，所有宫女太监们仍旧在院中插花除草、擦洗门窗，可谓是各有各的忙法。
季无忧坐在凉亭下，目光微动，从一个个宫女身上一扫而过。
并非有其他想法，只是在观察这些人的步伐与气息。凭借他现在的眼力，宗师之下都难逃一窥。
“此人步伐四平八稳，但气息与常人无异，应该只是学过些童子功……下一个。”
“下一个。”
“再下一个。”
……
季无忧一连扫过几十人，都是未入武道的凡人，低声自问一句。
“是我多虑了？”
陈公公站不远处，见季无忧微微蹙眉，视线又游离在几位宫女身上，不由得想到了些什么，便赶忙转身离去。
等再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位官婢。
官婢打扮艳丽，一头乌发上缀着几枚碧玉钗子，白玉般的肩头上随意搭着条淡紫色披帛，往下是一席绫罗纱襦裙，衣料轻薄，若隐若现。
手中还抱着个琵琶，一路脚步轻盈，跟至季无忧所在的凉亭前。
陈公公先是躬身作礼，朝季无忧介绍道：“殿下，此女姓胥，艺名碧桃，乃是教坊司当红头牌之一。”
陈公公说完，便又小跑至凉亭中，凑到他跟前小声补充道：“殿下，天气炎热，这院子里又没个赏花散心的地方。要不让胥姑娘为您弹上几首曲子，也好为殿下解解乏。”
季无忧眼神不动，直直盯着亭外站着的佳丽。
陈公公眼睛一转，心想有戏，再度说道：“忘了和殿下说，此女乃是前朝王室后人……”
季无忧左手轻抬，陈公公瞬间闭上嘴巴不再多话。
“让她进来吧。”
此话一出，亭外碧桃脸上露出紧张神色，抱着琵琶遮住半张小脸，小心走至亭中。
陈公公站在季无忧身旁，出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坐到殿下旁边来？”
“哦……”碧桃抿了抿嘴，状若害羞般坐在季无忧身旁，迎上后者的目光时，眼神如小猫般溜走，“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声音婉转，很是好听。
季无忧对乐曲一窍不通，简单回了二字：“随便。”
话落，葱白手指挑动琴弦，琵琶声响起。
碧桃唇齿轻敲，唱道：
“琵琶怨，怨情长。想君当年离别意，可知奴家摘心肠……？”
待心肠二字落下，琵琶声戛然而止，一柄玉簪破空戳来，直直捅向季无忧的心口处。
感受到玉簪上涌动的真气，陈公公大惊失色，想拦下却为时已晚。
碧桃目露凶光，死死盯着眼前之人，脑海中已经幻想出接下来的残忍画面。
可下一刻，碧桃的眼神变了。
她发现从始至终那双冰冷的眸子都不曾有过任何变化。
而下半身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昏厥。
噗呲——
季无忧左手抬掌，半空中碧桃被拍成一团血泥，生生糊在亭柱之上。
同时右手抓住停留在半空中的碧玉簪子，猛然戳向一旁陈太监的心脏处。后者大惊，刚有所动作，却又感到一股磅礴无边的真气涌向自己体内，便再也没了呼吸。
一息之间，两人死绝。
季无忧猛然站起，一脸震惊和后怕的神色，假装遇刺。
“来人护驾！”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院子中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忙活手头上的活计，目不斜视，更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听闻九皇子的呼喊，这才纷纷涌去。
“殿下！”
“殿下！”
“快去叫护卫！”
……
……
皇宫深处，养心殿中。
皇上祁弘坐于后院石桌，桌子上摆满各式点心茶水，在他正对面还坐着一人，一身朴素袈裟，无发的头顶上烫有戒疤一颗。
祁弘端起一杯茶水，缓缓抿上一口，率先问道：“青苦住持，不知你可听闻今日明德殿发生了何事？”
名为青苦的和尚微微一笑，将手中鎏金禅杖轻轻放下，也同样从桌上端了杯茶水，不过只靠近鼻尖稍稍闻了两下。
“皇上说的可是九皇子归来一事？九皇子能换血成功，乃是大祁喜事。”青苦将茶杯放下，语气平缓至极，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倒是陛下您，怎么面色如此难看？”
青苦轻轻摇头，叮嘱道：“两个月后便是二殿下的登龙大典，此事重大，还望陛下不要在其他事情上分散了精力……”
说罢，青苦轻轻拿起禅杖，朝院外走去。
只见摆放过禅杖的土面上，已深深陷了进去，仿佛承受了百斤之重。
祁弘脸上表情不变，看似仍在品鉴茶水，实则握着茶盏的手已用力到微微颤抖。
……
……
【太和三十年六月，你搬至明德殿中，伏龙寺主持为排除异己，遂派前朝公主胥芊萱前来诱杀你，你将此事转嫁于陈姓太监，躲过一劫……你感悟人生，获得法器“归凡羽袍”】
明德殿内，季无忧看完跳出的系统提示后，便开始大大方方传承起法器来。
归凡羽袍，以神兽归凡鸟的羽翼制成，需灵力催动。有敛息纳气、乱人心神等功效。凡是穿上此袍者，可隐于人海之中。
待接收完有关归凡羽袍的信息后，季无忧手中凭空出现一条羽质长袍，其上没有丁点花纹饰品，毫不起眼。
而让季无忧略感惊奇的是，就连他看上这袍子几眼后，竟然都有些目眩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