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嫁多桀
此时暮光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素梅提着灯笼立在尚书府门口。
此时已经入秋，白日里和晚上的温度完全不一样，因而她穿得委实有点单薄，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对着同立一侧的夏凉抱怨道:“这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啊，都这么晚了，再像上次那般被表小姐抓见了吗那就不得了了”
夏凉同样有些冷，不过对于被表小姐抓包这件事，她倒没有特别担心。她隐隐觉得，表小姐虽然表面上得势可终究不如自家小姐。
一会，素梅隐隐绰绰的在大老远处看见个人“快看，那个是不是小姐”
夏凉定睛一看，疑惑道:“怎么边上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人似乎身上还背着人”
素梅闻言也仔细看了看，感到十分疑惑。
慕言老远就在一条黑不溜秋的街上看见那两盏红的发亮的灯笼，一猜就是素梅和夏凉，于是大声喊到:“你们两个快过来帮忙，这里有人要累死了”
素梅和夏凉确定了是慕言的声音，于是放下灯笼赶忙过去帮忙。
慕言指了指芽儿背上的老妇“喏，她都背了一路了，素梅，你平日里老说自己力气大，这个就交给你了，夏凉你先去小厨房熬点粥来，熬烂点！”
慕言分配完工作，下巴尖指着芽儿，说道:“你，跟我来”
芽儿走到府门前，看见上边端端正正的几个字:尚书府。
她没念过书，可爱听人家说书，说书的有一次提过这个名号，听说是个不小的官职。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人竟然是官家的人。
慕言领着她径直去了自己的小院里，指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对她说:“以后，你便负责我院里的花草，可明白了？”
芽儿愣了愣，傻傻的点了头。
慕言见状，忽然觉得这个女孩的提升空间可非一般的大啊！
她确实想培养她，不过也得从基本的做起，否则容易让她生出不臣之心。
夏凉把粥熬好后按着慕言的命令端去了今日那个老妇和芽儿那里。
去时芽儿正为老妇掩被，见夏凉来了，眼睛绷的大大的。
夏凉前头忙着做事，且那会子灯光太暗，看不清芽儿的模样，此时烛火一照，她看清后更是一皱眉。
索性夏凉是个好性子，只是对芽儿的同情更甚，她温声对芽儿道:“我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她呀命我给你熬的粥，你且和这位夫人服下，好生休息”
芽儿笨拙的回答:“谢，谢谢这位姐姐”
夏凉摇了摇头“去谢主子吧”
“枇杷膏少爷可吃了？”慕言翻了翻手里的书页，问道。
“吃了，少爷啊一听是您亲手做的，登时吃了五六块呢”素梅笑着回答道。
“嗯”
一室无言，素梅平日里虽说话多，可也不敢打扰慕言看书，于是静悄悄的立在一旁。
此时夏凉进来了，她对夏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者会意，来回的动作轻了不少。
可慕言经受过专业的训练，自夏凉进门她便知晓了，这时她开口问道:“那个婢女安排妥当了？”
夏凉恭恭敬敬的回答:“已经妥当了”
慕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随而把书一合疲乏的说道:“罢了，安寝吧”
一夜好梦。
翌日。
慕言刚起来便听得素梅在外边禀告:“小姐，昨晚上的那个丫头一早就候在外边了”
慕言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慕言转身去整理自己这几日所书关于太子的笔记，却听那人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将脑袋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倒把她吓了一跳，可她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慕言只是挑挑眉，好似在问，你这是干什么。
芽儿眼里的眼泪再也蓄不住了，对慕言道:“我娘醒过来了”
慕言一脸莫名其妙。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好吧，经过她的诊治醒不过来的那才有怪！
芽儿没深思慕言的表情，只是继续道:“娘听了您的事，特地让奴婢过来给您恭恭敬敬磕个头”
“行了，头也磕了，出去做事吧”慕言淡淡的说道。
芽儿刚出去，素梅便进来了。
“小姐，你招她回来，是要充陪嫁丫鬟吗”
见慕言点了点头，素梅又道:“可……平常人家姑娘出嫁都是找顶好的丫鬟充场面的，这个芽儿也……”素梅也是今早上才看见芽儿的样貌，可活活吓了一跳。
只听慕言道:“这你可不懂了吧，带个丑丫头去，就不怕有背主之心了呀”
素梅恍然大悟，她夸赞道:“小姐，你可真聪明，这芽儿这般模样定然不会跟你争宠了”
慕言在心里乐的不行，她觉得素梅这丫头真真是个好哄骗的主。
正当两人有说有笑时，夏凉却神色凝重的进来了，只听她道:“小姐，你…你看”
夏凉捧着一个大盒子，双手向前一伸。
素梅正笑着，见了盒子，疑惑道:“夏凉，这不是装嫁衣的盒子嘛，你拿来干什么啊？是让小姐再试一试吗”
慕言见夏凉神色异常凝重，便问道:“怎么了”
只见夏凉扑通一声，双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夏凉嘴角抽搐，怎么今天早上都这么喜欢来这一出。
“小姐，你罚我吧，奴婢愿一死谢罪！”夏凉缓缓的打开了盒子。
里面哪有什么嫁衣，都是一堆灰烬罢了。素梅惊得目瞪口呆，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她也跟着跪下了。
慕言上前，仔细翻看了下，问道:“嫁衣被人烧了？”
夏凉闻言，手抖了抖答是。接着又听见慕言问怎么回事，她强自镇定了心神:“小姐，是这样的，奴婢今一早本来是想收拾一下嫁妆等礼品的，免得到了吉日咱们这几个人手忙不过来，让人看了笑话，但是一进去便问道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奴婢一惊，赶快去检查，林林总总下来，发现只有嫁衣的灰烬……奴婢摸着已经冷透了，想必应该之前就有人为之。”
慕言想了想最想看到自己大庭广众出丑的只有刘毓秀了。
接着又听见夏凉道:“是奴婢看管不力，请小姐责罚”
慕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素梅一副大义凛然的求情“小姐，此事我也有责任，不全是夏凉的错，是我平时不爱注意这些，这才让奸人钻了空子。”
慕言既然对于凶手是谁心里有数，那也自然不会怪罪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说起来，要不是夏凉你细心，这嫁衣之事恐怕得等到婚嫁要穿的时候才能发现了，你无过却有功”
听见慕言说这话，夏凉和素梅惊喜的抬起头。
而后夏凉又担忧道:“奴婢知小姐仁善可这嫁衣无故成灰，若传去外头必定又要议论小姐不详，不若小姐将计就计，推奴婢出去应付，如此才能解了小姐的危难”
慕言有些气愤:“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旁人拿不去，你也要好好珍惜，才是对我好，别动不动就顶罪顶罪的，只是一个嫁衣而已”
“这哪里只是一件嫁衣，小姐，你知不知道前两年有个员外嫁女，也是嫁衣毁坏了点，结果穿的时候没注意，拜堂时宾客发现了，从此新娘便被誉为不详之人。后来竟被休了”素梅着急着为她科普这件事的重要性，说完后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小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言哭笑不得。
下午芽儿混进了刘毓秀的院子里，佯装做错了事，被管事姑姑好一顿训斥，正巧刘毓秀经过，她好似天上的九天玄女一样善良，说自己看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的场面。
刘毓秀救了芽儿，便问了她一些问题。听芽儿回答是昨日才让慕言那个贱人带回来的。
想及此，她便笑着说:“走，我与你甚是投契，到我房里再好好说道”
芽儿惊恐的点点头。
刘毓秀的房间国珍古玩甚多，芽儿一进去便感觉到了一种与慕言迥乎不同的气质。
然而没多久，便有一人找刘毓秀。芽儿主动退场，其实溜去屋檐上看两人的对话。
直到听见那奴婢转扮的人自称是二夫人身边的人，忽然看见下面远远的有个人过来，她才蹑手蹑脚的下来。
不久，那丫鬟出来了，见她规规矩矩的蹲在离门口挺远的地方，冷哼了一声便走了。
刘毓秀也跟着出来了，见芽儿如此识趣，便笑道:“快过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女孩子擦这个可好了，说不定还能让你脸上的疤消失呢”
芽儿乖巧的接过。
“你是说不是刘毓秀身边的丫鬟，而是二夫人身边的？”慕言听了芽儿的汇报，挑了挑眉，这二夫人好一阵没出来兴风作浪了，她倒是差点忘了。
“是，奴婢亲眼所见，而且还听见她们说什么开锁之类的话，还看见表小姐将一把金瓜子给了她”
“啧，挺阔气还”慕言继续翻动手里的书，接着问:“还有呢”
“表小姐还给奴婢了一盒舒痕胶，让奴婢用”芽儿一五一十，将怀里的舒痕胶掏了出来，放在一旁。
慕言听此倒是来了兴趣，打开闻了闻，点点头:“这倒是好东西，确实对你脸上的伤痕有治愈的功效，你且拿着用吧”
芽儿一下惶恐起来，道:“奴婢不敢，小姐让奴婢和娘有地居住，有食裹腹，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慕言一脸无语，果然，这古代时候人人都是阴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