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阿渊,为何这样看我?
于管家仔仔细细说完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最后道:“对了,老奴还听说,今天中午瑞王在酒楼遇刺,不过只是受了点轻伤,性命倒是无碍。”
瑞王遇刺?
顾行殊脚步微顿,还未来得及细问,老太君得知他回来,立即遣了下人来请他过去。
老太君这几日病得下不了床,他确实该去看望,便先去了一趟延寿堂。
老太君靠在床头坐着,一见到顾行殊就开始哽咽:“行殊啊,你要是再不回来,祖母就该活不下去了!”
陈嬷嬷死后,贴身服侍老太君的人换成了周嬷嬷,她搬来椅子,请顾行殊在床前不近不远的地方落座。
顾行殊温声道:“府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于管家说了。祠堂失火和周嬷嬷出事都是意外,祖母不要胡思乱想,保重身体重要。”
老太君急声道:“不是意外!是阮萋、阮萋那个女人不祥啊!”
“行殊,但凡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祖母,记着祖母对你的养育之恩,你现在就将她赶出侯府!”
顾行殊漆眸深沉,看不出喜怒:“祖母,嫂嫂是侯府长媳,将她赶出去,外人会如何议论?”
“那就将她送去清心寺!”老太君拔高声音:“总之,这府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不如将祖母赶出去好了!”
顾行殊叹了口气:“祖母,两件事都是意外,您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老太君用力拍了拍床头,“不可能是意外!就是阮萋那个贱人,因为不满祖母让她为亡夫抄经,所以纵火烧毁祠堂!祖母原本只想让她跪着思过,但她根本没把祖母放在眼里!”
老太君气红了眼,“祖母年迈,管不了她了,只能让陈嬷嬷进宫找贵妃娘娘做主……谁知半路上,马车就出了事!”
“行殊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难道真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顾行殊默了片刻:“祖母,祠堂年久失修,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重新修建。至于陈嬷嬷,她跟随祖母多年,孙儿会让人厚葬她的。”
老太君气得头疼,“你……你还要护着那个贱人,你糊涂啊!”
“贱人”两个字,让顾行殊眸色结冰,他声音冷下来:“阮萋如今也代表着侯府的体面,您用‘贱人’两个字称呼她,实在不妥。”
老太君气得胸腔起伏、呼吸急促:“她一个不祥之人,祖母还不能骂她两句了?”
顾行殊面无表情道:“祖母,阮萋做这个侯府大夫人,是您一手促成的。她若是不祥,您当初为何非要让她嫁给大哥呢?”
老太君哽住,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
她就知道,顾行殊心里还是怪她的!
“祖母今天累了,好好休息,孙儿改日再来向您请安。”顾行殊扫了一眼周嬷嬷:“照顾好老太君。”
周嬷嬷连忙跪下,恭声道:“奴婢一定尽心。”
顾行殊转身离开延寿堂,徒留老太君唉声叹气。
*
烟霞院。
阮萋今日回府后,就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
虽然她并没有把周雅心放在眼里,但不得不承认,周雅心的话,确实让她感觉到紧迫。
顾行殊对她还不错,但如果皇帝真的赐婚,她不信他会为了她抗旨。
纵使她美貌无双,男人的新鲜感又能保持多久?
如果顾行殊真的弃了她,那她这一年多的时间精力和忍辱负重,将全部付之东流。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转头勾搭瑞王或者璋王?
但这两人都是名正言顺的王爷,更不可能娶她,最多将她当作侍妾养在后院。
就算她用些手段,生下某个王爷的独子,八成以后还要面临去母留子的局面,但她的目的又不只是生下孩子。
她必须活着,她的孩子也必须养在自己身边,只有这样,将来她的孩子长大了才会和她一条心,帮她完成复国的宏愿。
若这个计划实在行不通……那她只有,亲手杀了狗皇帝宣雍,为父皇和母后报仇!
伊月国国破时她才五岁,在那之前的记忆都已经模糊,却记得宫门被破那天,皇宫兵荒马乱,到处都是血,宫殿火光冲天。
她眼睁睁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惨死在敌军之手。
性情温和、爱民如子的父皇被敌军砍下首级踩在脚下,像球一样踢来踢去。
温柔娴雅的母后被闯进来的副将堵在寝宫险遭践踏,几位嬷嬷和宫女拼死相救,却一个接一个惨死在那个凶神恶煞的副将刀下……
她躲在染血的屏风后吓得大哭,那副将发现了她,一脚踹倒屏风想将她捅死,母后扑过来挡在她面前……被一剑穿心!
副将没有得手恼羞成怒,想将她们母女一起杀了,好在她的恩师提着剑及时赶来。
那名副将不是恩师的对手,受伤后跑出去,指挥手下放火烧了宫殿。
很快,宫殿燃起熊熊大火,母后浑身都是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里,阮萋双眸猩红,喉头堵得难受。
后来,恩师带她从暗道离开,让她隐姓埋名的生活……但她忘不掉父皇和母后是如何惨死。
而宣雍之所以攻打伊月国,仅仅是因为看上了伊月国的宝藏,想将其占为己有充作军饷!
盛国如今的辽阔疆土,很大一部分,是用伊月国子民的鲜血灌溉!
而她,要让盛国将来的皇帝,身体里流着伊月国皇室的血,宣雍丧尽天良打下来的江山,迟早有一天,会改姓伊!
这时,两下叩门声打断了阮萋的思路,佩兰低声道:“姑娘,侯爷来了!”
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阮萋蹙了蹙眉,对着菱花镜调整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听到推门声时,她笑盈盈地起身,脚步轻盈来到顾行殊面前。
“阿渊,你回来了。”
顾行殊没有开口,只用一双寒潭般的漆眸深深看着她,像要看清她的魂魄。
阮萋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阿渊为何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