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就像一场梦
寒刃一五一十道:“夫人除了给老太君请安,平时几乎不出烟霞院,出府门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一次是半年前,夫人陪老太君去清心寺上香,另外几次都是买些胭脂水粉。”
顾行殊颔首,阮萋的乖巧让他十分满意。
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单独见过外面的男人?”
寒刃想了想,斩钉截铁:“没有。”
顾行殊彻底满意了,“这就好。”
他知道阮萋昨晚的话有水分,她不想殉情,愿意改嫁做侯府大夫人,无非是贪恋荣华富贵。
但是只要阮萋爱他,这种女人都有的小毛病,无伤大雅。
无能的男人才会担心自己的女人爱慕虚荣,他以后自会给阮萋最尊贵的身份地位,让阮萋一辈子对他死心塌地。
飞刃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听到寒刃刚才的话,却直觉寒刃有时候说话并不可信。
他倒不是觉得寒刃会特意撒谎,只是寒刃这个人榆木脑袋。
之前府里有个小丫鬟红着脸给他送荷包,寒刃竟然觉得人家是想卖东西给他,板着脸地说自己不用荷包这种东西,不买。
把人家小丫头气跑了,再也没找过他。
所以侯爷让寒刃保护夫人的性命,那确实没问题,但要是问别的……恐怕有男子面对面向夫人表白,寒刃都觉得他是在问路。
不过这话他也不好跟侯爷说,说出来好像怀疑夫人似的。
希望这一年多,真的没人觊觎夫人吧。
外人都说侯爷霁月清风,那是因为还没碰到侯爷的逆鳞,否则的话……飞刃及时打住思绪,不敢细想。
*
而此时此刻,发愁的侍卫还不止飞刃一个。
瑞王府的侍卫也正愁眉苦脸道:“王爷,属下无能。您之前在清心寺遇到那位,眼角有朱砂痣的女子,还是没有消息。”
瑞王一身墨绿色竹叶纹广袖锦袍,气质斯文谦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文臣。
他听到侍卫的回禀,轻轻叹了口气。
半年前,他在清心寺偶遇一位绝色美人,对她一见钟情。
可惜当时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之后他一直让侍卫暗中寻找,那女子却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讯。
她就像一场梦,消失的无影无踪……
*
延寿堂。
老太君晨起又吃了一副药,身体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头还疼得厉害。
她原本想着,等顾行殊回来,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他生气也没办法。
阮萋自己同意的改嫁,也怪不到她这个祖母头上。
但她没想到顾行殊回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顾行骏会在大婚当天就去了。
她问陈嬷嬷:“我昨晚昏睡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大夫只说老太君是因为顾行骏的死伤心过度,受到刺激才晕过去,因此老太君并不知道,自己险些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陈嬷嬷扶着老太君慢慢起床,绘声绘色道:“老太君放心,侯爷已经彻底认清了阮萋虚情假意的真面目!”
“昨儿深夜,侯爷一回来就听到阮萋顶撞您,当即大怒,下令将阮萋关进祠堂,估计这会儿都没把她放出来呢!”
就阮萋那纤细的身子骨,这一夜可够她受的!
只是陈嬷嬷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被阮萋身上的气势震慑住呢?
还好侯爷不再相信阮萋,以后看谁还会给她撑腰!
侯府长媳?空有虚名罢了!
只怕阮萋以后的日子,连她这个下人都不如呢。
老太君听了这话也放心不少,“这样,你派人去祠堂,将阮萋带过来,我要亲自发落她!”
既然顾行殊已经厌弃阮萋,那她处置阮萋的时候,就不再有任何顾虑。
陈嬷嬷立即吩咐下人照做,然后伺候着老太君梳洗,还不忘让人传膳。
老太君也确实饿了,谁知菜上齐后刚拿起筷子,下人就匆匆回来了。
“回禀老太君,看管祠堂的下人说,侯爷一早就将大夫人放出来了。”
“什么?”肉丸子掉进碗里,老太君顿时拧紧眉头,“侯爷亲自将阮萋放出去的?”
下人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老太君挥手让下人退下,看着满桌珍馐美味却没了胃口。
她忧心忡忡道:“你说,行殊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还放不下阮萋那个狐媚子?”
阮萋模样确实勾人,即便知道她之前都是虚情假意,顾行殊一时半刻放不下也是难免。
陈嬷嬷道:“奴婢觉得,老太君多虑了。阮萋现在毕竟是大爷的遗孀,侯爷放她出来,应该是让她去灵堂,为大爷守灵了!”
老太君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不悦道:“她也配给行骏守灵?你再派人去灵堂,将阮萋叫来。”
陈嬷嬷连忙应下,吩咐下人前往灵堂。
谁知这次一等就是好半天,桌上菜肴都凉透了,下人才回来。
“回老太君,大夫人不在灵堂。”
“不在灵堂?”陈嬷嬷拧着眉道:“那她在哪儿?你是怎么办事的,就没去别处找找?”
下人低着头道:“奴婢问过了,大夫人回了烟霞院后再没出来。奴婢想进去传话,但侯爷身边的侍卫在门口守着,不让奴婢进去。”
老太君更加头疼,“这都日上三竿了,阮萋难道还在烟霞院睡觉不成?”
陈嬷嬷连忙安慰:“软禁!一定是软禁!”
“侯爷也觉得阮萋不配给大爷守灵,所以将她软禁在烟霞院!”
昨晚侯爷的脸色明明冷得吓人,她当时就觉得,阮萋这次死定了!
所以侯爷怎么可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呢?
老太君自我安慰般,跟着重复:“对,一定是这样,行殊是在软禁她!”
“可是……如果行殊又被阮萋给蛊惑了,反过头埋怨我这个祖母,可怎么办啊?”
陈嬷嬷连忙宽慰:“老太君,不会的。等侯爷从宫里回来,您再好好跟侯爷说说,侯爷一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老太君嗯了一声:“等侯爷回来,让他过来见我。”
于是顾行殊刚一回府,便被下人请到延寿堂。
老太君握着顾行殊的手臂,老泪纵横道:“老天垂怜!我的孙儿……竟然平安回来了!”
“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误传你战死沙场的消息,祖母这几天简直活不下去,连你大哥也病倒了。”
老太君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小心观察着顾行殊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又继续道:
“祖母本意是想帮你把身后事安顿好,既能为你大哥冲喜,也能让阮萋名正言顺的留在侯府,阮萋她自己也是愿意的。谁知阮萋竟然克夫,害得你大哥新婚当天就去了。”
“可惜你回来晚了,都没能见到你大哥最后一面……”
“一场误会而已。宫里的太监传错话,贵妃娘娘已经将那太监杖毙了。”顾行殊语气轻描淡写,就好像阮萋从来都不曾是他的未婚妻。
他仍和以前一样雍容尔雅:“祖母也别太难过,如果大哥泉下有知,定然不希望看到祖母这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