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货与看货
看着柜台上的几张明显被撕了一角的存执。
翟富礼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开口道:
“大师既然上门前来,自然也是无有不许,无有不应!”
常开挑了挑眉毛,直截了当问道:
“多少折扣?”
他也是曾经听说过,这些商社回收银票存折,都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地杀一笔价格。
但是没有办法,无论是斯密尔菲戈留下来的那些存折,亦或是从黄子牧那边拿到得票据,那都是在大票号里挂着名的。
若不是本人亲自前去。
一般人,那是分文取不出来!
只不过这帝国之内,多得就是不一般之人。
那些手段高超的家伙,之所以称之为手段高超,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把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仅给办了,还能给办妥了!
而这边的翟富礼,就是这般高超之人,他听了这话,也是恭敬回复。
“大师,【得意坊】这边别的不敢说,但敢肯定,给您的折扣肯定是最高的,不过.....”
“能否让翟某去查上一查,这是哪家的票号,里面存银多少,也方便给您报个价....”
待到常开轻轻点头后,翟富礼也是迈着步子转身离去。
常开闲着无事,又打量起周遭了。
但是这一次。
他只是刚刚瞧了几眼那个塞满了各种符箓的巫毒娃娃,翟富礼就已经跑了出来了。
“大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在众人眼中,翟富礼的表现可以说得上大跌眼镜。
这位【得意坊】在昆山县城的主管,一直以来,都是把眼神抬到天上去的人物。
毕竟走南闯北的人物都知道,【得意坊】那可是能够把生意做到瀛洲岛上去的存在。
也是仗着【得意坊】的名头,整个昆山县城,除了府衙里的那几位大人,这位翟主管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没想到,今日却如此表现.....
哪怕他虽然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但他开口说话时,嘴角轻轻上扬,还是形成了一抹恰到好处的谦卑笑容——这等谦卑既不过分谄媚以至于显得虚假,也没有任何浅薄而显得不够郑重。
只是他们当然不知道。
就在刚刚。
翟富礼可不是去验存折真伪的,那等东西,他自十三岁起,拿手一捏,都能晓得是真是假,他径直去的是监控室。
指着大和尚那边的位置,让人好好瞧瞧他刚刚的动作。
他心里有所嘀咕。
要知道能够在【得意坊】做这主管,一身功夫,全在眼睛上面。
但他却是完全没有瞧见,这和尚拿出存折的动作。
但让他更骇然的是。
哪怕那台专门从总部运来的高精监控,号称能够堪堪拍到超凡第四阶修士动作的仪器,却也是没有拍出,这和尚是用什么动作,取出手上那么一叠存折————就好似这东西,是真的凭空出现一般。
也是如此。
翟富礼出来后,整个人的态度,更是谦卑起来。
“大师,翟某刚刚前去查询了一番.....不愧是大师的存单,这几份都是老晋商的票号。”
翟富礼指着上面划去名头的存执,面不红心不跳道。
“大师这几张存执,我也是好好询问了一番,这些物什保存良好,那边票号里的管事我也认得,卖个人情过来,他们愿意原价收回。”
那几个一直以来偷偷留意这边对话的人都瞪大眼睛,就连那位一直保持着微笑的伙计,差点也都忍不住了。
就这等粗浅的撕去名头的票据,明摆着就是杀人越货拿来的东西,翟富礼居然这般不要脸皮的说着.....
只是常开面无表情,老神在在。
他来之前也查过。
像这等被撕去信息的存执,虽然有那些手眼通天之人会收,但是那群家伙,那是开得是血盆大口,每一嘴下去,都是得撕掉一块肉来。
但是翟富礼居然这般大方,这也让常开感觉到,这里头,必然有什么隐情在.....只是常开感受着脑门上的清凉,也是一阵轻松。
他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谦让什么。
在马戏团工作的六年时间里,早就让他练就了超凡演技与心态。
他不知道翟富礼误会了什么。
但是他知道,有好处不拿,就是王八蛋。
念头到了这里,常开也是直接开口。
“既然如此。”
“那也就麻烦翟管事了。”
“也劳烦翟管事算一算,这里头,到底一共有多少钱两?”
翟富礼听了也是立马回答。
“大师这张存执是三十枚金元,这张是四十一枚,这张十六枚,这张.....是两百二十枚。”
说到最后一张,翟富礼也是一顿。
并不是他没有见过这般钱两。
说句难听点的。
到了【得意坊】主管这个位置,翟富礼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再多的银两摆在他面前,那也只是个数字。
但他想不到。
面前这等人物。
杀人越货得来的财物,居然这般.....之少。
是的。
少。
三百多枚金元或许在昆山城内,已经足够支撑得起上流人家的开销,甚至在外城,就这片街道上,是无数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但是对于面前之人来说。
还是太过少了。
毕竟昆山县的【景云楼】一桌上好的酒席也就一枚金元。
但城里【法象寺】那群大和尚们,法会之时吃一顿素斋,三百枚金元都不太够。
只不过翟富礼做了这么久的聪明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世道多得就是奇怪之人。
而想要让自己活得久。
那么一大秘诀就是......
少去招惹那群奇怪的人。
想到这里,翟富礼更是脸伏得更低起来。
“大师,一共合计三百一十七枚金元,那您这些钱两,是给您现银,还是存哪个票号里?”
常开先是点头,然后嘴角上翘,露出深藏不露的笑意道:
“善哉,善哉....”
“只是金钱这等阿堵物,于我又有何用!”
瞧着翟富礼虽是点头称是,但眼角里还有不信的模样,常开也并不解释。
上辈子的常开,就是一位对于金钱近乎淡漠之人。
也是如此。
在众人都选择与金钱为伴之时,他还坚持了所谓正义与道德,当然最后,他付出了成为丧家犬这般的代价....
这辈子,许是重活了一生。
常开更是对此无所谓起来。
他可以为了一个可能,花了六年时间,做戏团里的丑角。
当然也会为了其他可能,付出这些东西。
“翟主管,我之所以来此,也是听过,【得意坊】里,什么东西都卖......所以我想问问,此处,可有什么值得之物,在此相售?!”
此言一出。
翟富礼先是一愣,接着深吸口气道。
“大师,请和我来!”
说完。
就带着常开,左拐右拐,踏入了一处静室之中。
此处静室。
檀香轻点,明灯高悬。
常开只是刚刚踏入,就感到心头一阵宁静。
而他的眼神,却被静室之中。
放在最中央桌子上的一物,吸住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