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佛头与来意
不提惠智二位和尚在那边是多么师兄弟情深。
常开此刻，是真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给看呆了眼。
他刚刚踏入山门前嘴里还嘀咕。
什么破寺庙。
还要一百文铜板作为门票。
要知道按照帝国官方的货币价格，一千枚铜板，只能换得一枚银元。
但是这等官方价格，却也只是官方自娱自乐或者说是内部勾兑的价格罢了。
毕竟铜器，是【灵力神教】认为最具有性价比的，可以用来传导灵力的媒介。
从隆庆开关后，那西来的客商，是开足马力，花尽一切心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到帝国这边搜刮铜器。
也是如此，帝国民间的铜价是一日千里起来。
前代文人见此，也是写文辛辣讽刺［满艘西洋船，载满明铜钱］。
后来中枢见势不妙，一连颁布了十三条律令，对于民间走私贩卖铜器的行为，定为了大罪。
但这等东西，能管得了百姓，还能管得了那些大户？
甚至有些话还真不好说，民间能开铜矿，炼制铜钱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所以到了万历元年，一枚雪花银元在民间就只能换得四十文铜板。
也亏得首辅高拱发现及时，想了个办法，在【万历通宝】铸造时克扣铜量，这才让一枚银元的兑换值，涨到了五十文铜钱。
但即使如此，寻常精壮汉子，在昆山县城里，工作一天，都不一定能拿到五十文铜钱。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魏大顺拿到常开给予的百文铜钱，才会感慨万千，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报恩的缘由。
当然。
这些话语也是远了。
只是来说明这一百文铜钱的门票，着实是小贵。
毕竟别的不说。
电车上下一趟的费用是一文铜钱。
但每一辆电车上，会社都会派上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守着，去打量好每一枚铜钱的光色，防止有人偷奸耍滑.....
常开静静抬头，眼里全是震撼。
他站立之处，是山门进入之后的山谷，径直看去，似乎有巨斧开山，使得面前骤然出现了通天之路，而两侧山壁高耸入云，就这般，好似全部撑起了整个天空！
阳光洒下，为山壁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的眼睛顺着光线移动，最终停驻在那令人屏息的雕塑之上。
那些雕塑，或大或小，或隐匿于岩缝之间，或傲然屹立于悬崖之巅，每一尊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脱俗感。
但常开最震惊的不是这个。
前世的常开，也算是见多识广。
佛教道场名山他也是去过多次。
那等现代化的宏伟与佛教古朴的有效结合，他也算是开过了不止一次眼。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
有家寺庙，会是这般，直接用起了这等无瑕白玉，堂而皇之的塑起了这般佛像！
“真有钱啊......”
常开下意识的呢喃起来。
越是【灵明】高深，越是对一些事物的感知越敏锐。
他能够感受到。
这白玉之下。
竟然还是白玉。
这等堪比上辈子树人前辈的大作，此时常开是立马用了起来。
这佛像一体通透之中，纯然无瑕，单是一想，都让穷酸惯了的常开心肝胆颤。
“这是自然！”
林春生言语之中，满是骄傲，这等傲然，也让常开一愣。
怎么？
起大英帝国的辉煌，连伦敦街头的乞丐都会满脸骄傲？
这【法宁寺】，还与你一个外城铺子的匠人子弟，扯上关系？
“怎么？这上头的佛头.....是你林大郎刻的？”他反问道，“这般骄傲，想来，你当几日都没有睡好吧！”
“你怎么知道的？”林大郎非但没有觉得常开的话里哪里有问题，反而满脸惊诧，那等表情，就如同翟富礼那群人见到法海大师能掐会算时候一般。
“我姆妈和你说的？”
“不可能啊......我们几家铺子都是签了契券的！”
林春生还记得那时候自家母亲的郑重，也是如此，他连常开这个最好的朋友都没有说过，但他想破脑袋，都没有明白，这事情常开是怎么知道的。
常开也懵了一瞬，随后他意识到了问题关键，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发涩。
“这么大的活计.....竟然都是外城这些铺子做的？”
林春生眉头一扬，骄傲极了。
“这【皇恩】商社把这单子接下后，又转给了城南张家，这张家的东家是个能够把家里井水都给看牢的家伙，出的那个价格低得，吴江府，昆山城，就没有哪家的铺子能够做！”
“这不，最后还是找到我们这，由小爷出马，才给他们给刻了出来！”
常开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佛像，全是你刻的？！”
他知道。
自家这兄弟子承母业，学了一手的匠人活计。
但是说实话，并不是常开不去关心，实在是这世道的匠人手艺都讲究师承与保密。
哪怕胖婶常说，让常开去学上两手。
他也不会真去看上太久。
更别说这地方蒸汽机械与锉刀共聚，冷冻液与榔头同用，常开只是去瞧过两眼，就觉得太过冲击自己的三观，便也没有关心林大郎具体手艺。
只知道这些年越是长大，林大郎在铺子内的工坊里，干的时间是越长了。
现在瞧来.....还真是大吃一惊！
“咳咳咳，其实也没有这么厉害啦！”林春生到了这时候，开始有了些扭捏，“其实这些活计大部分都是简单的，都是隔壁那些小厂子能做的.......唯一有点难度的就是刻脑袋，这些肉鬓刻起来，确实是有些难度......”
说着说着。
林春生就开始吹嘘起自己的手艺高超来了。
常开一开始听得还算认真。
听到后来。
到什么南直隶工部的【大匠】都发信要来收林春生做徒弟时候，常开才咳嗽了两声，打住了牛皮：
“这些也都扯远了，我们要不先去做做要紧事情？”
说完，在林春生意犹未尽，拉扯着他，与一般香客走向了不同的路。
东走西走不说，中间还遇到了一个胡乱指路的大和尚，最后常开二人是费了老大的劲道，终于是来到了知客处。
【法宁寺】的知客处在殿堂东面。
门口有两位五大三粗的持棒僧人拦门看守。
常开他们等了良久。
终于等到知客僧人将里面洽谈的香客送出来，才见缝插针的跟了进去。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了。
刚刚坐下的知客僧人狐疑的往人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常开二人的衣物后，脸上才把习惯性的笑容给收了下去。
“你们两个小家伙......是来做甚呢？”
这僧人年纪看上去不大，但是派头十足。
常开也是明白。
他见过了太多人，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当做了自己的本事倚仗。
但他自然不会提醒。
反倒是带着笑容走进了两步，只是刚踏进两步，就看到知客僧人脸上下意识的厌恶，这才停下，直接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这位大师，我来此处，是想学点强身健体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