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男儿！
无语。
常开闭口不言，只是以沉默应对。
而与此同时。
前方的喧哗又到了另一个高潮。
宴席中心有两位一看就是主事的公子——也就是明摆着此刻东瀛人要去寻上的目标，此刻也有些难堪。
常开刚刚也在郭白龄的念头中知道。
这二人的身份，也是十分了不得。
一人。
是郭白龄的兄长，武定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孙，也是当代武定侯府推拿出来的脸面——郭白兇。
而另一人。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郭白兇还要贵上三分。
那就是大明帝国当代英国公张元德嫡孙，张之极！
大明英国公，与那位坐镇金陵的魏国公二者，可以称之为帝国武勋之首。
从其靖难第一功臣始祖起。
可称得上是代代武功卓著，世世立有功勋。
也是如此。
明明这些年二家越发低调，却也没有人敢忘记他们的存在。
但此刻。
二人却是如坐针毡。
刚刚围绕着他们打转的那群勋贵子弟。
现如今见着东瀛人这等杀胚模样，却全是人如鹌鹑，不敢动弹。
而那些身上有着功名的儒生文臣。
虽然些许人脸上有着恼色，但更多的，却是半点出手的念头都没有。
现场。
陷入了一种莫名安静的境地。
这样一来。
更是让郭白兇二人，尴尬起来。
常开都不用郭白龄解释，自然也是明白现在的情况。
与国同寿的军侯府。
一直以来都努力的在帝国军方散发着自己的触角。
而前不久的高丽之战。
以武定侯府为首的武勋们，自然也是上窜下跳，发挥出了不小声势。
现如今高丽已平。
那些人。
自然也要有所反应。
这不请自来的东瀛人。
就是他们给武定侯府准备的好戏！
遇到上门挑衅的狂徒。
这等事情只要发生了，就意味着府邸上的脸面已经丢了。
常开甚至敢打赌。
已经有无数好事之徒通过【灵网】，将此间之事传递扩散。
甚至很有可能，按照他知道帝国百姓的习性，现在自己所处的府邸周围，若是这地方不是特别难入的区域，怕是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家伙聚集了。
哪怕事后武定侯府怎么用大力气。
把将这东瀛人塞入宴席里的家伙揪出来惩治。
但丢掉的脸面，已经完完全全丢掉了。
就好像常开之前那公司。
那创始人虽然大腹便便，却总是打着技术流的旗号招着各路投资人上门。
但若是真有哪个投资人偷偷带了一个技术大v过来，在他于万人发布会上放着ppt的时候与他打擂台。
不要说输赢。
只要真出现这事。
就代表整个公司的脸面丢尽了。
而在现代社会。
公司的脸面。
与无数人息息相关。
投资人，高管，甚至是整条供应链上无数普通员工。
更别提此刻，郭白兇还不一定能赢。
常开只是看了一眼。
就已经看穿他的虚实————哪怕这位武定侯府的大少爷身上至少有三四件遮掩气息的宝物。
但常开还是轻轻松松看穿了，他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惶恐。
［或许等到某个程度，那传说中的佛教他心通，对于我来说，也不再是一种传说了。］
常开如是念道。
只不过他还是沉下心来，上嘴翘道。
“可我观之，姑娘，你大抵不是这东瀛人的对手。”
这话说着虽无半点重语，但却是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容人质疑的味道。
他身处郭白龄之身。
自然能够感受到少女身上的气机浓度。
不得不说。
这少女单论周身气机。
其实不逊色于高台之上的兄长。
甚至在常开直觉里。
郭白龄比那身上酒色缠绕的郭白兇。
更是厉害一些。
但是即使如此，常开依然觉得，郭白龄不是那位东瀛人的对手。
而他的这番言语。
反倒是让郭白龄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包袱般说了起来。
“前辈所言极是......柳生舟学得是东瀛柳生家的剑道，又入了【万神殿】，修那等剑走偏锋的路子。”
“同是天命者，吾等人走正统大道，讲究一步一个脚印，而【万神殿】却另辟蹊径，突飞猛进.....”
“也是如此，怪不得哪怕帝国之人，也有不少人鼓吹西学东用的观点。”
常开听了也是很想开口，询问一下何是【万神殿】之法。
但是担心自己这般疑问，有可能影响少女对于自己的猜测，便也沉默不言，继续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之事太过。
又或是下意识觉得常开有所亲近。
这位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少女难得絮叨起来。
“其实前辈不知，我太祖父当初陷于朝堂纷争，到了我爷爷这代，本就打算不理争斗，这些年来，也只是被着那些亲戚勋贵们推架着，硬着头皮做那等大旗罢了.....”
“也是如此，族里没有办法，选了我大兄为少侯爷，无他.....他胸无大志，也无那等经天纬地之才，中人资质，足够能让侯府沉下来，少入那血腥之争里。”
常开听了，也是轻轻心里点头。
帝国朝堂上的争斗，就连他这等乡下小民，也是时常听说。
不说其他。
前些年跺跺脚都能让整个神州晃动的首辅。
这些年只能躲在松江府里，当一个富家翁了。
而这些，还只是文官之间的争斗，这些所谓士大夫们大多时候，还讲个颜面。
像前前任首辅，那位常开上辈子都听过名头的严嵩严阁老那般，莫名离奇死于墓舍之中的，终归还是少数。
但这些文官对于武官勋贵。
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常开在新闻里不止一次听过，总兵大将吃了败仗后的结果。
削职罚俸，这都算是小事。
时不时还有关入诏狱，生死不知的，甚至还有满门抄斩，女眷送入教坊司......
也是如此。
常开对于武定侯府的决定。
倒也算是有所理解。
只不过这等选择，并不会意味着有些人对于他们会轻易放过。
这不。
常开轻轻抬头。
那东瀛人还未拔刀。
却已经让周遭汗毛树立起来！
只不过周围之人不堪越甚。
少女言语也是笃定。
到了后来。
已经对着常开言辞肯肯，一字千斤起来。
她此刻只求一战。
哪怕身败名隳。
她也要用自己的身子，捍住侯府名声，守住帝国荣耀。
那等英气，一时之间，也让郭白龄身上血气翻涌起来。
这等翻涌。
真是字面意义上的血气翻涌！
在郭白龄目瞪口呆间。
看到自己体内的血气，在此瞬间，以一种夸张的幅度，震颤起来。
再然后。
她立马感受到。
自己的身子动了起来。
下一瞬。
自己居然就出现在了这位这些时日，闹出很大动静的东瀛人面前。
柳生舟满脸浮夸。
正准备开口嘲笑。
堂堂武定侯府，竟然派一个姑娘出来。
但是他嘴没有张开，却是再也张不开了。
因为常开（郭白龄），正对着他，已经开口。
常开福灵心至。
掐指捏印起来，那门他早就推算完毕的道门神咒，已然出口：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三十二字。
静静从少女口中流出。
但是只在【灵宝天尊】四字开口时候。
偌大宴席中。
所有人。
包括本是一直默默旁观的吴中行。
包括双手因为用力强忍，让手间献血流淌的郭文茹。
都已经瞧不见光亮，听不到声响。
他们眼内视神光焕于玉阙，耳返听妙韵于琼台，那三魂七魄此刻皆是外游，五脏灵神全无作用。
似乎一瞬间。
就因为某种玄而玄之的存在降临此间。
让他们超载！
这真是玄者玄妙，冥者寂静！
而在没有一个人注意的情况下。
郭白龄的身子。
也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她的五脏之气化为四正神兽。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侍卫自身左右前后，养护肝肺心肾。
那本已经被天材地宝滋养到极为高深程度的肉身。
在这一刹那。
又是瞬间拔高了她的阶层。
草屑横飞。
觥筹乱舞。
无数事物在此刻，尽数低下了他们的头颅。
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郭白龄。
此刻整个人能够感觉到的。
也只有那从苍穹最高处降临的仙乐，在她耳边演奏着。
那等弦乐。
拨弄了她的心跳。
在一次又一次的鼓动之下。
让她心跳的强度。
一次。
又一次的上扬。
到最后。
等到所有的颜色恢复了正常，模糊迷乱的感觉不再呈现，郭白龄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她骇然发现。
她。
已经找回了身体重量。
她匆忙睁开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
发现面前还是那场宴席。
那璀璨大灯。
似乎还在大放光亮。
那原本让她觉得胜算渺茫的东瀛男人。
早就已经跪倒在地，生死不知。
几个须白长发，郭白龄只有在府上过年时候才能惊鸿一瞥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在一旁。
他们连同着一直以来，对于他们武定侯府高高在上的吴中行，还有护在身旁的郭文茹。
脸上全部露出了震惊。
郭白龄甚至能够感觉到一丝丝.....敬仰。
而此时。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其他事情。
她已经感受到肉体之上。
传来那位前辈在刚刚离开前。
留下的最后一点记忆。
那是对于在场苏醒后宾客们的嘲讽。
“满座嘉宾齐卸甲，竟无一个......是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