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说，奖励你上来睡
他牵住了她的手。
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她感受着他的紧张。
眼底的笑便愈发的玩味。
在她朝他伸手的时候，街道两旁的灯光似乎暗闪了两下，就像他骤然‘突突’了两下的心脏，他鬼使神差的走上前，问了句：“为，为什么要牵手？”
她笑吟吟的说：“在外面，我们是情侣。”
——
——
“现在，怎么办？”
年仅十六岁的李知恩，牵着师父的手，走在靠车道的这一边，来往不绝的路人总是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使他压力倍增，手心悄悄出汗。
“回家呀。”
“做夜宵给我吃。”
已不知年岁的师父，牵着李知恩的手，走在人更多的这一侧，长时间的户外运动牵动她的伤势，使她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沉重，心情却不赖。
“我的意思是，怎么回去？”李知恩没有具体的实感，不过道外的车辆速度都很快，直觉告诉他回家这段路还挺远的。
考虑到师父不宜走太快，他有些犹豫的问说：“不用你使力气的方法……要，要我背你吗？”
师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不过她没有笑出声来，而是兴致盎然的反问一句：“那像什么样子？”
师父的声音依旧很轻很淡，但明显不再像从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让李知恩略微有些慌乱。
慌乱之中，他谨记着师父的告诫，并鼓足勇气带着些强硬，抬起俩人牵着的手：“那这个，又像什么样子？”
“痕~~”李知恩难得的顶嘴，让师父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牵手，有什么问题吗？”
李知恩回答不上来。
他只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自己的师父。
以往在山上，他也被迫和师姐们牵过手，但师姐们都是直接扑过来，他下意识的也会躲，可现在师父身负重伤，也没有扑过来，他不仅不能躲，好像还要时刻防备着师父倒下。
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必须要和师父有肌肤之亲，没有别的选择。
“痕~~”
见李知恩许久没讲话，师父想了想，稍微的松开了牵着的手：“不喜欢的话就松开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没有彻底把手收回来。
“没有不喜欢！”李知恩一下子回过神，他立马就将师父的手握住，并有些紧张的解释道：“我不是不喜欢和你牵手，你以前不常露面，我也总想着与你亲近些，可是，可是……那不一样~”
说到最后一句不一样的时候，李知恩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师父看来，似乎是有些害羞，又有些苦恼。
“哪里不一样？”师父故意的问。
李知恩顿时心慌躲闪：“就，就…我也说不好。”
师父眼底闪过一分狡黠，再次逼问：“你是觉得我别有用心？”
李知恩就像被冰凉凉的剑锋架在脖子上，整个人瞬间僵住，然后连忙否认：“没有！不是！”
师父无声的笑弯了眉：“那不就得了~”
——真是不经逗呢~
李知恩老实巴交的没有再吱声，他隐约感觉师父和师姐们有点像，透着一股他很熟悉的坏心眼。
师父也没有再说话，因为李知恩在烦恼些什么，答案显而易见，所以她见好就收，心满意足的品味着手上传来的握力。
李知恩就像怕她误会，将她的手握得很紧，似乎又怕把她弄疼了所以有意控制着力道，给她的感觉就是紧得刚刚好。
——也难怪，那七只总是那么逗他。
——也是到这个年纪了啊~
师父有意落后着半个身位，她在后头，一直静静地看着李知恩，纵使街旁商铺散出来的光绚丽得像彩虹一样美，她也不屑于看一眼，而李知恩暗自苦恼的样子，却总也看不够。
沉默着走了许久，忽然一阵喇叭声从身后极近处传来。李知恩尚不懂这喇叭是什么意思，不过师父止步拽住了他，他回过头来，正好瞧见一辆红色敞篷跑车徐徐停到他们身前。
“会开车吗？”鹰队队长艾比，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坐在驾驶位上，车还没停稳他便已经将目光略过师父，向李知恩开门见山的问了句。
他就像楼上巨大光屏里正在摆着各种帅气姿势的人气偶像，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和立体的五官，油然而生的英俊让过路的女性都看晕了头。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他这张帅气的脸上不会有任何的表情，而这也让李知恩在瞬间拉满警惕，护到师父跟前。
“不会吗？”
“那上车吧。”
艾比并不在乎李知恩的防御动作，因为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好相处的那一挂，在这个世界上，会而且敢贴到他怀里的，只有林瑶。
所以他主动打开后座车门，并以尽可能简略的字句说明情况：“我叫艾比，执法队第三小队队长，由于李知恩天赋特殊，今后你们会受到许多特殊照顾，包括免除你们以黑市交易套取公民身份的违法行为，以及送你们安全回家。”
艾比自顾自的说着，全不在乎有没有人在听。
李知恩理所当然的看向师父，师父则是定定的观察着艾比，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窥探的目光，而这也让她在思量间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话讲。
李知恩和师父上车后，艾比便发动了汽车。
不像雷车那样可以在空中展开超音行驶，这辆跑车始终在地面上稳定的行驶，似乎是艾比有意控制着速度，非常机械化的照顾着流浪者对于未知的敏感。
于是迎面而来的风异常舒适，长时间的相安无事让李知恩开始左右摸索，并惊讶于跑车的座椅比甲壳虫更柔软，师父则是偏过头去，没有半点违和感的看着街景。
艾比瞧了瞧后视镜，师父那绝美的侧颜不能让他的视线停留，倒是李知恩的好奇摸索，让他想起了林瑶的交代。
他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两枚转换器，依旧是朝着李知恩递过去：“这个叫天赋转换器，也用作平时生活的网络连接器，里头装着特制的定位系统，戴上后我们可以实时确认你们的位置，并进行远程保护，这不属于强制执行，你们不想戴也可以，那样我会安排队员进行线下监护，职责所在，请理解。”
李知恩再次看向师父，然而师父还是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似乎是想让他全权处理，于是他不论如何的先把东西接过来，想了想问道：“只是保护吗？”
艾比秒答：“只是保护。”
“保护多久？”
艾比依旧秒答：“目前阶段暂定为三天，等网络舆论平息后，我们会派专员上门了解情况，大概目标是了解李知恩的天赋、需求以及愿望，并围绕李归师小姐的最终意见，进行合作交流。”
“全部结束后，实时监护将自动撤销。”
李知恩听来听去没有听出什么不妥之处，毕竟艾比有言在先，就算不佩戴转换器也会有人监视，想要在不动手的情况下隐藏位置，已经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答应下来，逆来顺受还能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想对策，也可以让师父静心疗养。
事发突然，李知恩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但在答应之前，他要先将问题问清楚：“你们做这些，都是因为我的天赋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回艾比沉吟了片刻，他猜测李知恩是因为祖一的存在而生疑，所以他稍微组织了一下回答：“目前尚不确定你的天赋可以作用在哪个领域，但可以确定你的天赋级别非常高，单就这一项，照顾你已经成为蓝星三局乃至各院校的优先事务，而之所有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你是从外荒区来的，应该心里有数。”
李知恩不接受这种意义不明的解释，所以非常干脆且强硬的回了一句：“我心里没数。”
边上，师父忽然笑出声。
李知恩不知道师父在笑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是自己犯了蠢，所以他连忙向艾比找补了一句：“请你解释清楚。”
艾比这才通过后视镜看了师父一眼，确认了林瑶对这俩人的主次猜测，并且耐心的解释道：“目前，蓝星分线只成功开发了十三个城区，其主要阻力来自于游荡在外荒区的仙道余孽以及诸天凶兽，还有部分流浪者。”
“到目前为止，蓝星开拓者的综合战力等级仍在持续下滑，根据中心塔楼最新预测，外荒战线将在半年内失去战斗力，届时外荒区的威胁会进到城里来，并有极大概率会引发导致分线毁灭的重大灾难，直接影响到所有蓝星公民的升降维。”
“为了克服这一艰难时期，蓝星三局以及各院校积极组织开拓者培养计划，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就是挖掘天赋型人才，而你的天赋等级非常高，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们为你做任何事情。”
“还有其他疑问吗？”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李知恩的反应之快，有些出乎艾比的意料，不过车里还是静了片刻。
艾比的这一番解释里涵盖了许多信息，其中有绝大部分，李知恩都是第一次听说，他也没打算立刻就追问明白，唯独‘有仙人游荡于外荒区’这一点，让他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师父发现李知恩拉住了她的手。
师父并没有回头，她仅凭李知恩手上的颤抖就知道他有些激动，而这点隐而不发的不成熟，正是成熟的体现，所以她无视艾比的细致观察，反手将李知恩握住，给予鼓励。
得益于师父这一握，李知恩忽然放松下来，并以更冷静的状态问道：“所以，你们是打算将我培养成开拓者吗？”
艾比看着后座上紧紧牵着的那双手，脑海中忽然闪回林瑶浑身是血坐在废墟中嚎啕大哭的样子，这让他情不自禁的皱了下眉头：
“很高兴你能理解到本次事件的要点，但我要更正一点，相比起挽救濒临崩溃的外荒战线，增强城区内线的守备力量同样重要，所以不止是开拓者，执法局和各院校同样欢迎你。”
“你将会有很多选择，请放心，没有谁会强迫你。”
言尽于此，李知恩没有再问，艾比也没有再说。
后续将近四十分钟里，双方都在沉默中度过，车外的景象从新区的暗色调渐渐明亮，直至进入旧城区后，仿佛更具活力的霓虹灯开始闪动璀璨光影，浓浓的烟火气也随之而来。
不知觉中，师父靠在李知恩肩上睡了过去。
艾比问了问地址，李知恩将祖一告诉他的地址从容说出，很快，跑车在引起一小阵骚动后，稳稳的停到‘爱蜜酒店’门口。
艾比抬头瞧了瞧这家分明透出一种铯情气息的情侣酒店，没有多想，他拔下车钥匙，反手递到李知恩眼前：“车是你的了，执法局的一点诚意。”
李知恩正对睡着的师父束手无策，闻言不由愣了下：“我不会。”
艾比早有预料的拍了拍方向盘，上面有一个方型的仪器：“这个叫幻光箱，在这三天里，你可以随时通过转换器呼叫我，我会幻现过来帮你开车。”
“走了。”
咻的一声，艾比整个身体被收进幻光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车里，这让李知恩微微挑起眉头，才明白师父为何会选择上敌人的车。
与此同时，消失的艾比在新城区的一栋别墅里睁开眼，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选择推门进去。
房间中，林瑶的声音一浪接一浪，无比销魂，却也无比的孤单，她似乎是察觉到艾比回来了，所以暂停了自给自足的动作。
“进来吗？”
“不了。”
“是想起什么了吗？”
“一点点画面。”
“什么画面？”
艾比迟疑了一下，据实回答：“你在哭，身上全是血和肠子……是我的吗？”
等了片刻，林瑶的声音才轻轻传出：“嗯，你整个人都碎掉了。”
“抱歉。”
林瑶没有再回应，艾比就站在门口守着。
不同于以往的激烈，在短暂的安静后，房间的门忽然被拉开，林瑶像一头猛兽般扑到艾比身上，并狠狠吻住他冰凉的唇。
“都怪你，我忍不住了~”
艾比其实没有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仅有潜意识里的习惯，让他将林瑶抱住，抱起来，走进房间将她放回到床上。
然后轻声说道：“别这样，我会短路的。”
林瑶却不管不顾的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再用双腿圈住他的腰，以非常炙热的方式再次将他吻住：“我好想你，求你了，帮帮我~”
……
爱蜜酒店门前，被跑车吸引过来的路人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师父绝美的睡颜吸住目光。
李知恩迫于那些惹人厌的眼神，一咬牙便将师父打横抱起冲进酒店，他就像抱着一颗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原子弹，一路疯跑进电梯旁边的楼梯间，速度之快吓得正在上楼的里香小姐连忙捂住飘起来的裙摆。
“多有得罪，见谅！！”
“诶？”
上到七楼，经过701的时候，李知恩的脚步明显迟滞，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在跑动过程中产生的晃动使师父睡得很不安稳，隐约有要醒来的迹象。
李知恩知道牵手可能是每个情侣都会做的事，但把师父抱起来这件事，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掐死了念头。
现如今被迫做了一回，他越想越害怕，就怕师父醒来后二话不说就把他的头给打飞，也就是这时，大师姐那精于狡辩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魔性回响：
‘捉贼要捉赃，捉奸捉两双，你都没看到我拿你的衣服，你怎么能说是我把你扒光的呢？’
电光火石间，李知恩憋足了气铆足了劲，一个滑步挪到702门前并拿住门把手狠狠一掰，‘咔’的一下房门应声打开，他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一个急刹猛停到床前，然后无比小心的将师父往床上放。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李知恩才敢偏过头去，暗暗的吁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忽然闻到师傅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随后是姗姗来迟的手感。
李知恩惊疑万分的转过头来，只见师父的身段极是修长，站起来的时候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可是身子却很轻，也很软，还很香。
——完了，师父说过在外面才是情侣
——在屋里碰她，死定了！
猛然间，李知恩就像犯了忌讳一样，转眼就把自己吓得脸色铁青，刚好这时，床上的师父忽然翻了个侧身，并抬起手拉住他的袖子。
紧接着，师父宛若梦呓般说道：“今日诸事应付得不错，奖励你上来睡~”
前半句李知恩没听清，后半句却像是五雷轰顶般将他定在原地，他怔怔的看向师父的睡颜，然后目光不自觉的往下挪，被师父这分外纤细可又极其饱满的胸怀猛吸住。
李知恩的脸，瞬间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