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医,武!
石破天往窗外望了一眼,有些担忧的对侍剑说道:
“侍剑姐姐,你最近出门小心些。”
侍剑一愣,道:“少爷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
“侍剑姐姐对我好,我自然关心你。”
侍剑见他一脸真诚,心中一暖,柔声道:“好,我知道了。”
心里却想:这里是长乐帮总舵,谁敢到这里撒野?再说我又没得罪什么人。
“少爷又要练功么?先吃些东西吧。”
石破天点点头,在侍剑的伺候下吃过早餐。
然后到床上盘膝坐好,心神沉入天书石殿中。
翻开五字天书,体内真气顿时被吸入小半。
书页中的文字绽放金光,再次将他的意识吸入。
#
右肩传来轻微的刺痛。
石破天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神情专注的中年男子,相貌儒雅,神清骨秀。
手拿一根极细的金针,只见他手腕一抖,那根针便落在自己胸口,胸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石破天顿时睁大眼睛。
“呀,我身上怎么插了这么多针?”
他躺在床上,被脱去上衣,手足躯干各大要穴共插了十二根金针。
“张兄弟,别乱动,胡师伯正在为你施针。”
常遇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彭和尚、白龟寿也都站在离床五步以外的位置,关切地看着他。
石破天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儒雅男子应该就是常大哥口中的“蝶谷医仙”胡青牛了。
定是自己晕倒后,被常大哥他们带到了这里来。
居然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治病,真是神奇。
“呵,放心,他就算想动也动不了。”施完最后一针,胡青牛收手笑道。
石破天试了试,果然动不了。
“哈哈,真的动不了,真神奇。”
胡青牛扫了他一眼,目光古怪。
这小子身中不治之症,居然还笑得出来。
“胡师伯,张兄弟的病能治吗?”
“老胡,他可是鹰王的外孙,你一定要治好他。”
“胡施主,这位小施主于我有救命之恩,请你务必治好他。”
常遇春、白龟寿、彭和尚三人紧张地看着胡青牛。
胡青牛叹道:
“这娃娃身中玄冥神掌,居然撑到了现在,定是张三丰老道以深厚功力为他续命。但现下寒毒已散入五脏六腑,只有神仙才能救活他。”
白龟寿道:“你不是号称医仙么,难道连你也没办法?”
胡青牛摇摇头:“我虽号医仙,但并非真正的仙人,对此怪症也无十足把握。只能暂时以金针隔断他体内阴毒的联系,分而化之,徐徐图之。”
石破天仔细感应体内寒气,发现果然如胡青牛所说,原本一大团的寒气,被分解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相互不能联系。
“谢谢你,牛伯伯,我感觉舒服多了。”
这小子叫我什么?
胡青牛冷着脸道:“别急着谢我,痛苦的还在后头呢。”
石破天笑道:“我不怕痛,请牛伯伯放心施展,我还想看看您有什么好玩的手段呢。”
常遇春三人看到他脸上开朗的笑容,心头均是一沉。
贼老天,为何让这样一个好孩子遭受这般苦难?
胡青牛冷笑道:“好玩?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从旁拿过一根拇指粗细的陈艾条点燃了,向石破天肩头“云门”穴点去。
石破天顿时大叫:“好烫!”
胡青牛也不管他,继续灸他四肢、躯干各处大穴,留下处处焦黑的痕迹。
石破天一开始还叫两声,但渐渐的也习惯了。
他之前修炼谢烟客瞎教的“炎炎功”时,体内时冷时热,最热时可比这个厉害多了。
而且是从内而外的热,整个人像要烧起来一般,这根艾条只是热劲从外面透进皮肤而已,虽然有点烫,但习惯之后就好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在胡青牛每灸一处穴位后,就说出那处穴道的名称,仿佛在和胡青牛玩一个好玩的游戏。
他虽不识字,也不通医道,但对人体经脉穴位却熟悉得很。
当初大悲老人送他的十八泥人身上,画满的黑点红线,就是人体经脉和穴位。
他把玩泥人数年,每一根黑线,每一个红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伯伯教他武功时,还曾详细为他指点解说。
所以他对此很是熟悉。
见他这么快就适应了艾灸的高温,胡青牛也颇为惊讶。
又听他谈及经脉穴位,正投他所好,便也打开了话匣子,一边替他艾灸拔毒,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论人体医理。
他久居这深谷之中,除了几名煮饭煎药的童子,就是偶尔上门求医的病人,无人为伴,难免寂寞。
今日这小孩与他讲穴论道,心中甚是欢喜,下手也渐渐轻柔了些。
石破天心中却在想,这老伯伯医术这么厉害,我若能学得一二回去,说不定就能治好贝大夫的内伤。
贝大夫救了我的命,又替我找妈妈和阿黄,得好好报答他才是。
因此听得格外认真,将胡青牛所言,一一记在心里。
他自小记心甚好,听人说过的话自然便不忘记,纵然不明白的,也记得清清楚楚。
一场艾灸结束,一老一少都意犹未尽。
石破天感觉到体内寒毒明显减少了些,喜道:“多谢牛伯伯,我感觉好多了。”
胡青牛满面红光道:“别急着谢我,你体内寒毒十成还没去掉一成,以后每日都得来上这么一次,才可缓解你体内寒毒。能否完全拔除,还未可知。”
石破天自然求之不得。
此后数日,胡青牛每天都会花半日功夫,替石破天针灸拔毒,同时与他谈论各大穴道、各条经脉涉及的医理。
石破天听得认真,像海绵一样吸收这些知识。
胡青牛见他听得投入,讲得也更加热情,双方都很尽兴。
剩余的时间,胡青牛则是为常遇春三人诊治。
彭和尚作为明教五散人之一,武功最高,第三天就复原离谷。
临走之前告诉石破天,以后但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
常遇春最年轻,又身强力壮,第五天就大好了。
第六天离谷,说要到武当山走一趟,向张真人报个平安。
临走前问石破天有没有话要带给太师父。
石破天想了想说道:“请你告诉太师父,等我治好寒毒,就回武当山孝敬他老人家。”
常遇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离去。
谷中就只剩下最难医治的石破天,以及年纪太大,受不住猛药,只能慢慢恢复的白龟寿。
这一日,石破天针灸完毕,从胡青牛的茅屋出来。
谷中一条清溪流过,七八间茅屋就坐落在溪旁,四周是花圃药田,种满了各种花草,各色蝴蝶飞舞其间。
景色宜人,实乃一处世外桃源。
这时他见白龟寿正在药田旁的空地打拳,身体舒展之际,姿势颇为奇特,仿佛某种动物,心中觉得有趣,于是驻足观看。
只见他拳势时而缓慢如龟,时而灵动如蛇,动作十分有趣。
石破天忍不住在脑中模仿起来。
白龟寿一遍拳打完,才发现石破天站在一旁,连忙行礼道:“属下见过少主。”
石破天笑道:“龟爷爷,你打的什么拳,真有趣。”
白龟寿道:“属下献丑了,这套拳法名为神龟腾蛇拳,是老奴家传的一套拳法,乃先祖模仿龟蛇二形创出的拳法。少主若是感兴趣的话,属下可以教您。”
没等石破天回答,他就自嘲一笑道:“听闻武当山张真人曾到汉阳凝望龟蛇二山,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从山势中领悟出一套武功,分别传给座下七名弟子,武当七侠之名,威震天下。”
“少主跟随张真人身边数年,想来是瞧不上属下这微末武功的。”
石破天道:“不,我觉得龟爷爷的拳法很有趣啊。”
他虽有一身高深内功,却从未学过与人动手过招的临敌功夫。
白龟寿这套拳法,虽然在武林中并不怎么出名,但也有其独到之处。
在石破天眼中,更是十分有趣,让他想起以前在山里打的蛇,还有河边的老乌龟。
听得石破天之言,白龟寿心下甚喜,当场毫无保留地将这套拳法倾囊相授。
石破天学得很快,没一会儿便在一旁演练起来。
白龟寿称赞道:“少主真乃武学奇才,假以时日,必能一飞冲天。”
石破天腼腆一笑,脸色微红。
他从小被妈妈打骂惯了,从没受过什么夸奖,所以只要一听到有人夸他,他心里就乐,又有些不好意思。
从这天起,他每天早晨修炼武当九阳功。
上午接受胡青牛的治疗和教导。
下午陪白龟寿打拳过招。
晚上修习罗汉伏魔神功。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在这种规律的循环下,他体内的寒毒日趋减少,脸上绿气渐去,有了一丝红润的光泽。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
石破天体内寒毒虽未根除,但已减少大半,只剩少数几处要穴之中寒毒根深蒂固,难以祛除。
经过一月相处,胡青牛发现此子外表憨直,实则天资聪颖,有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璞玉者,石中之玉也。
他在医道上颇有天分,常有奇思妙想,触发自己以前从未想到过的灵感。
如今得遇自己这位名师,只要加以指导,他二十岁之前,必成一代神医。
因此对石破天愈发喜爱,几乎将他当成了弟子,更不想他早死。
为了化解他体内顽固寒毒,每日潜心苦思,累得头发也白了十几根。
石破天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感激。
若不是临别前张爷爷有交代,绝不能入了魔教,不然他早就拜这位牛伯伯为师了。
这一天上午。
石破天接受胡青牛的针灸时,想起贝海石的症状,趁机问道:
“牛伯伯,假如有一位病人,身受内伤多年,中气虚弱,时常咳嗽,该如何医治?”
胡青牛一边在他身上施针,一边说道:“中气虚弱,咳嗽不止,定是与人对掌时伤了肺脉,当针灸其手太阴肺经七处要穴,分别为云门、华盖、尺泽……再以药调理,便可痊愈。”
石破天又详细问了药方和药材份量,下针的顺序和深浅。
胡青牛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问的这么详细,莫不是武当的哪个长辈受了伤,他想为其医治?
因为一些往事,胡青牛向来不喜名门正派人士,只为魔教中人医治。
不过此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悉心解答了石破天的疑问。
石破天一字不差记在心里。
心中暗喜,心想贝先生的伤有救了。
当天夜里,他便将心神沉入脑海中的天书石殿,琢磨回去的办法。
前两次他回到原本的世界,都是被动的。
第一次是在武当山,夜里寒毒发作,他失去意识,醒来时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第二次是在前往蝴蝶谷的路上,途中看到元兵斩首百姓,他心神大震,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一回他想找出主动回归的办法。
石殿内除了十四本天书,别无它物。
石破天的目光从每一本书上扫过,忽然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本书令他倍感亲切,仿佛游子见到故乡老母。
他走上前,拿起这本书一看。
上书一、二、三个大字!
他忍不住翻开书页。
书中密密麻麻的字迹散发金光,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将他拥抱。
回过神来,眼前已是熟悉的景象。
他又回到了奢华的长乐帮帮主卧房中。
石破天张了张嘴,仿佛意识到什么。
心想:原来我所处的世界,也是天书世界之一。
对此他只是微感讶异,便抛诸脑后,并没有多费神思。
下了床,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他进入五字天书世界时,正是上午,此时天边夕阳斜挂,已是傍晚。
天书世界里的一个多月记忆涌上心间,无比清晰。
他心神一动,打了一套神龟腾蛇拳,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学了很长时间。
“少爷,您醒了。”
侍剑听到房中动静,走到门边,见石破天在房中打拳,等他一遍打完,才开口呼唤。
看到侍剑的脸,石破天顿感亲切,笑道:“侍剑姐姐。”
对他来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侍剑。
侍剑瞧着他,隐约觉得少爷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好像没有前两天那么呆了,心中一跳。
该不会少爷病渐渐好了,要变回以前的少爷了吧?
万一他真变回了以前的恶少爷,那……
正心惊肉跳之时,石破天的声音传入耳畔:
“侍剑姐姐,能帮我找一些针么,越细的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