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辰都
辰都,盐市口
这个因清代光绪年间开设官盐市场而得名的市场,如今早已成为辰都最为繁华的集市之一,各种买卖多达数百家,举凡人们生活所需的各种物件儿、吃食儿,此地全能寻到,各家商铺的生意,自是天天火爆异常。
但奇怪的是,夏日的这天上午,各个商铺的老板、掌柜、伙计们,均无心买卖,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着附近顺城街发生的一件奇事儿。
“狗日的,龟儿三娃子楞是命硬,都死脱了竟又活转来。”
“对头,我舅子和他一起操袍哥的,说他肯定死翘翘了,灵堂都给娃摆上了,过了大半晌,张口要水喝,把我舅子几个吓得东倒西歪,现在都没缓过来。”
“你说是啥子原因来?”
“那就不晓得了,听说三娃子是庚子年生人,闰八月后八月的,这种后八月生的,啥子稀罕事儿没得?”
“锤子,老子都是不信有啥子妖魔鬼怪,肯定是本来就没死透,你舅子他们以为别个死了,别个又活转来喽。”
原来,大家讨论的话题是,家住顺城街26号嗨袍哥的三娃子,和小盐帮吃讲茶时,因未能达成协议,双方血拼,被一棒子敲在头上,本已一命呜呼,呼吸全无,岂料半天后,在灵堂上奇诡地醒来,开口要起水喝,一时在周边传为奇谈。
冉洪又一次从沉睡中醒来,看看天色,已经是上午九、十点钟了吧,缠着白纱布的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昨天傍晚,他第一次醒来,张口要水喝的时候,不仅把灵堂里的老汉儿和几个兄弟伙吓得够呛,他自己何尝不是惊吓过度。
谁能想到,他一个生活在2024年的现代房地产企业高管,竟然神奇地穿越到民国七年(1918年)的辰都,而且是魂穿,附身在民国时期一个同名同姓的社会底层小袍哥的身上。
小袍哥是怎么挂的呢?
好像是昨天上午,他跟随公口的红旗五爷叶绍堂,还有另外四个兄弟伙,一起和小盐帮的人在茶馆,吃讲茶,就他所在的公口介入盐市口几家盐店的中介生意进行谈判。
结果,谈判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同去的土狗率先举起了棒子,吼着要教训对方,一般情况下,吓唬几句也就起到了效果,谁知道,对方的一个人性急,竟然真的动了手,一棒子敲在他脑壳上,他就两腿一蹬,昏死在地上。
虽然在各种小说中,他曾无数次看过穿越文,看得还很爽,但真到了自己身上,他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一时无法接受。
昨晚,受伤的头,疼得要命,冉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穿越前和几个朋友郁闷喝酒时的情景。
他现在无比地后悔,后悔不该因为所在的房地产集团即将重组去喝闷酒,更后悔不该酒后冲动地和邻座发生冲突,对方一酒瓶子,就让他倒地,然后,魂穿。
可后悔有用吗?既然没用,就想想怎么好好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来吧。
冉洪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有人与老汉儿打招呼的声音,“冉叔,三娃子好点没得?我和大爷来看哈他。”
听口音,就知道是他在公中跟随的大哥,“贤礼公”红旗五爷叶绍堂,跟他一起来的大爷,则是“贤礼公”的舵把子大爷杨槐。
果然,叶绍堂和杨槐随即进了小屋,身后还跟着三个公中的兄弟,其中,就有冉洪的邻居、死党,土狗。
叶绍堂大着嗓门儿喊道:“兄弟,好点没得?大爷来看你娃来喽。”
冉洪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却又无力地跌回床上。
杨槐见状,用有力的大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不用起,老实躺到,你受苦了,公口不会忘记你为公中做的牺牲,来,土狗,把东西拿给兄弟。”
土狗把掂着的几样礼物和10块大洋放在床头,礼物是几串香肠、腊肉和一包红糖。
在冉洪说着谢谢的同时,五人各自寻了地方坐下。
大爷杨槐坐在床头,安抚着冉洪:“兄弟,你命大,挨了一哈子,过几天还是好汉,龟儿小盐帮,看你倒下去,全吓坏了,提起礼物,到公口认怂了。”
叶绍堂补充地说道:“对头对头,你是没看到,小盐帮认怂那个熊样,兄弟,大爷说了,这次小盐帮认栽,你是咱们贤礼公的功臣,快点好起,哥几个给你摆台酒,好好耍一耍。”
冉洪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大爷、五爷和几个兄弟伙,一时不知说啥是好。
大爷杨槐。四十多岁,身材偏矮,约莫1米65左右,却十分壮实,喜欢穿一身印有铜钱花样的紫色长衫,今天也是这身打扮。
五爷叶绍堂,则是一身黑色府绸的短衣,这是目前袍哥人家的典型装扮,身材魁梧,面色发红,和冉洪一样,都是1米75左右的个头,在辰都算是个儿高的了,因为时常练武的缘故,胳膊上的腱子肉甚是显眼。
见冉洪没有吭声,只是木呆呆地发愣,众人不以为意,都认为他是脑袋受伤,反应迟钝而已。
礼数尽到,扯了会儿闲篇儿,杨槐站起身来,拍拍冉洪,说道:“好好养伤,公中决定了,给你记一功,有啥子要求,尽管说,都满足你。”
说完,带着几个人告辞离去。
过了不一会儿,土狗跑了回来,贱兮兮地从冉洪一笑,“可以撒,挨了一棒子,挣了10块大洋,能耍好多妹儿,你晓得不,大爷说了,等你脑壳好了,要升你做六排呦,狗日的,你升六排,到我头顶上喽。”
两人一起在两年前加入的袍哥,可怜至今还是底层的九排,真能升了六排,未来再立功,就有机会升为管事的红旗五爷或黑旗五爷。
“升啥子六排,我脑壳都叫敲成这哈样,你不想一哈,咱俩这种赴汤蹈火的命,说不好啥时候,命都没得喽。”
冉洪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加入袍哥的兄弟伙,真不知道说他啥好,龟儿子,一天只晓得耍女娃,典型的下头男。
土狗哪会在乎兄弟伙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一躺倒,小盐帮那几个吓坏了,咱贤礼公成立十多年,从没出脱过人命,不仅答应了咱们的要求,还捧着50块大洋就去公口赔罪,大爷也算够意思,送了你10块大洋,也够你两三个月的潇洒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