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共鸣之梦
白天，在西稚医院果不其然地碰壁并闹了一场大乌龙后，清野流歌便和绘莉尚香回到了出租屋里。
西稚医院的院长调月鸣谷见到清野流歌，就要伸手摸她，所幸被绘莉尚香制止。
原因是他觉得清野流歌和他失踪的女儿过于相像，索性之后出示了身份证明，才将这个大乌龙解开。
但还是不予两人任何有关「诅咒」话题的延伸，甚至说：
“这只不过是岛上无聊的人，想找些事情消磨贱嘴皮的手段罢了。”
无奈，两人无功而返。
绘莉尚香简单地洗了个澡后，说是去附近的商业街，少女不爱逛街也不爱热闹，于是就留在了出租屋。
对于饭菜，并没有什么很严格的标准，就算是便利店里的临期食品，清野流歌也能将就地吃下肚。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好养。
........
夜晚来临，绘莉尚香还没有回来，她给自己发了一段在商业街闲逛的视频，告诉不必担心。
于是，清野流歌在不足四平的洗浴间里洗完澡，累了一天，难得能睡个好觉。
然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下坠，和在岛外一样，做了一个极度深沉的梦。
她梦见了一个废弃的集装箱躺在草地上，外层的漆经过风雨摩挲，早已失去蓝色原有的色调。
天空仿佛纸浸湿了油，变成隐隐的半透明，夕阳即将隐退后的夜色，带着一抹酡红。
清野流歌能闻到植被混着泥土的清香，感受迎面吹来的凉风，看见土地之上、之下生命的行动轨迹。
地上有零散的枯叶，一些草叶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这是哪儿.....？她似乎从未来过这里，可却又对这里产生了故土感。
清野流歌低头往下看，却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映入眼帘的只是被风吹得前仰后合的花草，彷如只有意识在这片空间里飘荡。
就在这时，废弃的集装箱内，传来了幽幽的呼唤声，就像有人在她的耳边悄声细语。
清野流歌目视着集装箱，箱板上一条条金黄色的阳光碎屑就像老虎的纹路，晃晃悠悠，让她眼花。
她的内心深处，忽然浮现出一股期待。
将自己沉浸在摸不透的从前，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
说不定集装箱里，有着她所遗落的记忆。
一想到这里，清野流歌便往前「走」去。
她并没有脚，但却能听见脚下传来很响的「嚓嚓」声，阻断了四周的蝉鸣。
如果是在现实中，她一定会害怕，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胆大的女孩。
害怕各种奇奇怪怪的昆虫，就算是益虫也怕。
当然蟑螂是最怕的，每次仅仅一个照面，就能将她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犹豫再三，只能战战兢兢地去到父母的房间，请求支援。
如果行的话，她肯定下意识地想避害。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洞世界，她没有身体光有意识，既然感受不到疼痛和触感，她便能一往无前。
集装箱的门是开着的，果不其然，呼唤她的呓语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清野流歌探头往里看去，仅此一个照面，她就愣在了原地。
禽鸟和蝉的鸣叫，混着树叶摇摆的摩挲声，静谧得就像轻盈的亚麻披肩，落在温和的朗日下。
集装箱坐着一个女孩，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清野流歌从没有想象到，这个梦境会是如此的荒唐。
“你回来了，我。”坐在集装箱里的少女张口说。
“你是......？”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你有几年没回家了吗？”「自己」这么说道。
清野流歌直视着眼前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奇怪的是，她感觉内心深处就像找到了归宿一般，充盈着喜悦。
仿佛下一刻，就算被眼前的这个少女融合为一体，她也无所畏惧。
“你是.......谁？”清野流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那是如出一辙的澄亮眼眸。
“我应该是......你。”
少女从地上站起身，忽地伸出手，穿过清野流歌的下腋，和她拥抱在一起。
这次有了触感，很温热，像被母亲拥抱一样的温热。
“你是.......我？”
“只不过关于这个，从今往后，需要你自己来决定。”
“我自己来？”清野流歌有些困惑地侧目看向她。
少女的下巴，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脖颈：
“现在的母亲对我还很宽容，但我不知道这份宽容能持续多久。”
“母亲？是谁？”清野流歌问道。
然而像触及到了禁词，少女迟迟没有回应，而是简约明了地说道：
“在稚临日之前，母亲会一直陪着我，现在的八云有危险，他在医院，快去救他。”
“八云？你说的是枝源，他有危险？”
“嗯，西稚和常室都有姐姐们的存在，我能俯瞰岛上的全部事物，他已经被杀死过一次了，现在在西稚医院里。”
清野流歌难以置信地开阖着嘴巴。
枝源八云他，已经被杀死过一次了？
而且这句话听上去就像，枝源八云已经死后复生了一样？
清野流歌突然有些迷茫起来，她说的话有太多无法直接阐明的东西，这又该如何解释.......
“拜托了，我，一定要在稚临日前把姐姐们都找出来，切断和母亲间的联系，她们是「人身御供」的本我，今后不能再死人了。”
.......人身御供？是的，这很熟悉。
清野流歌回想起来了，「人身御供」倚伴着「神稚儿」，是属于「祭品」的一种，枝源八云的青梅竹马二阶堂惠理就是其中之一。
就当她想继续询问的时候，眼前的「我」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混沌的意识，就连「自我」都难以寻觅。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漆黑狭窄的洞口，宛如是黑色汪洋中渗透出的一角。
它逐渐扩大，就像喷涌而出的石油口，顷刻间将这个世界淹没。
于是，意识回来了——
眼前依旧是带着浅薄月光的黑夜，比起在梦境之中，这里显得格外安静，鼻子里能闻到还未散尽的除霉剂的味道。
这里是.......现实世界？
长时间的梦境总会让清野流歌对所处的世界产生怀疑，可现在的视野过于清晰，不像梦境中模糊不堪，只能看个大概。
.......是的，这就是现实。
清野流歌伸出手抚摸着脖颈，发丝在肌肤上摩挲的感触是那么真实.......
她支撑着身体，摁下床边的灯，整个房间立刻被冷白色的灯光笼罩，少女的梳妆台上，零零散散放着一些护肤品。
奇怪.......这次的梦境怎么.......更令人捉摸不透.......
清野流歌微微蹙眉，连忙拿起枕边的手机，翻找着枝源八云的联系方式。
屏幕亮起的瞬间，晚上的十点十分映照在她的眸里。
“我这不也才睡了半个小时.......”她低声嘀咕着，将手机靠在耳边。
然而没有人接听，再拨打，依旧没有人接听。
难道说在忙？
清野流歌双手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备注的「枝源八云」的名字，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不行，要去确认。
她连忙掀开被褥下床，一边找换的衣物，一边拨打起绘莉尚香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