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神稚少女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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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像一条鱼

滋滋滋滋——

那如同吸吮液体般,窸窸窣窣的声音,仍然没有消失的迹象。

它仿佛停留在枝源八云的耳畔中,回旋盘绕。

他的意识仿佛躺在一片巨大的粘稠海洋里,口腔里是铁一般的腥咸味。

脖子像已受海风上百年侵蚀的沿岸机器,齿轮上密布着铁锈而难以动弹。

想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睑,想要看清楚现在的状况。

——有人听见我的声音吗?!

——有人吗!

枝源八云想大声呼喊,然而肺部就像被人一把攥住,耗尽全身的气力,喉咙里也只能发出唾液流动的「嗬嗬」声。

他就像一条在夜晚的汪洋大海上,已然熄灯的游船,和岸边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塔灯也照不得他分毫。

没人注意,没人发现,仿若再过不了几秒,他就会像蝴蝶一般病逝于夏日,鲸鱼溺死在海底。

忽然,一股令人烦躁的,某种更加惊人的回响传来,那宛如是一颗在广阔草原上,疯狂供血的健硕心脏。

沉闷的响声,似乎要将他脆弱不堪的身体震碎。

枝源八云终于能极其费力地睁开眼睛,但和以往不同是,他好像很小,几乎与湿漉漉的地面齐平。

随之而来的是毛骨悚然的吸吮声,柔软肢体的表面被切割,伴随着女性柔弱的哀鸣,全部混杂在他的耳朵里。

在视野的余光中,枝源八云看见了一条血红色的脐带,它像一条纤细的海鳗牵在自己的肚脐里。

在脐带的另一个尽头,是曾经见过的巨大子宫,里面有一个模糊的光影,是拼命在挣扎着、扭动着的躯体。

自己就像一个被开了口的果汁饮品,正顺着脐带,在被子宫里的光影所吸吮。

子宫的薄膜遮挡住了躯体的面孔轮廓,单薄的身体颤抖着、战栗着,像是在忍受某种难以承受的巨大负担或者痛苦。

脐带寄送到子宫的营养,如同被其中的躯体排斥一样忽然停止,甚至有源源不断从子宫内部倒流的迹象。

“偶尔也会有这一种......”

有一道幽幽的女音传来,在浅薄的红芒中,枝源八云看见了卷起的暗红色和服下摆,和露出的白皙小腿。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忽地就将脚踩在枝源八云的头上,用力往下压。

脸部摩挲着地面一阵发麻,就像有无数只盲蛛在身体上攀爬,有的还爬进了耳朵、眼睛、鼻孔里。

任何感应到的景象,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此刻所面临的,是不仅仅停留在肉身层面上的痛苦,连至精神层面,都遭受了极大的索取。

简直就像将灵魂从他这幅躯体里抽离,剩下的仅仅是残留些许意识残骸的死肉。

枝源八云只能不停地抽搐,微微张开口,发出无声的尖啸,想用力抬起头,可是女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

想看清她的脸,但视线挑到最高,也只能看清衣襟中半裸着的胸部,那是宛如麻风病患者的灰白。

.......这肤色.......曾经在.......

子宫内的躯体在剧烈地扭动,它虽然困在其中,却相当鲜活地表现出了旺盛的生命力。

「八云.......是你吗.......?」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

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呐喊声,紧接着,子宫内的血和些许「营养」借由脐带,竟开始一股脑地倒流至枝源八云的身体里。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愈发饱满,如同一条原本即将死在黄金沙滩上的鱼,蒙受了涨潮的恩泽,全身的每个鳞片都在雀跃。

踩在头上的脚就像鱼叉,死死的摁压着,直到枝源八云感觉恢复了些许气力。

想再次挣扎一番时,意识忽然卷入光影的巨大旋涡中,彻底消失不见。

......

光怪陆离的「梦境」,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冷。

像被关进了冰室一般的冷,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紧绷,骨骼肌不由自主地节奏性收缩。

枝源八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的白,头很重。

好冷.......

他感觉鼻腔内的粘液多到能堵塞,宛如被塞进了许多鼻涕虫,他小时候陪着惠理玩的时候,不小心触碰过这种生物,很讨厌这种黏滑的感觉。

身体传来一阵又一阵地抽痛,让他忽然来了气力。

终于,一鼓作气地拨开眼前的「白」。

抓在手里的,是一张给死人用的白布,枝源八云看向四周,这是一间冷白色的停尸间。

下意识间,枝源八云低下头,看见了挂在推床上的小册子。

西稚医院,停尸B1-2间。

值班人员:调月鸣谷,已值班,无异常。

死者:枝源八云。

性别:男。

年龄:十五。

死亡时间:七月十二日晚凌晨两点十三分,送医抢救无效。

死亡原因:锐物捅刺,导致脾脏失血过多,更具体需待法医核实。

这......

枝源八云莫名惶恐,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却把鼻孔里的粘液全部吸进口腔里,甚至吞下肚。

他记得自己那一天晚上和二阶堂惠理在房间里厮打,她捅自己几刀,最后虽然把她打跑了,但自己也陷入了昏迷。

不对……不是打跑,是惠理当时从隔壁过来了……

然后杀自己的惠理跳窗跑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直接将两人都杀了?

想不透,但是现在的情况……

——我难道复活了?

枝源八云连忙扭了个身看向侧腰腹,令他无比错愕的是,除了因为寒冷泛起的鸡皮疙瘩外,

上面哪儿有什么伤口。

难道,被刺的不是这一边.......?

看另一边,发现也没任何伤口。

完好无损,他如同只是陷入了一场噩梦般的酣眠。

在停尸间内的枝源八云难以置信地抱着身体,然而处在这个空间里只会让他更是恐惧,慌忙从床上下来,光脚踩在滑溜溜的瓷砖地板上。

他努力让自身不要那么慌乱,看向四周,有四张台子,只不过在用的只有他这一个。

在墙壁上发现和时钟和空调中控,现在是晚上的十点三十五分,但不确定是几号。

当枝源八云准备把室内温度调整到暖和的温度时——

啪......

什么物件落在地上的声响,落入枝源八云的耳朵。

浑身赤裸的他慌忙抬起头,发现窗外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将脸扑到一个男生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像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不停小跳着。

而那名男生,满脸惊恐地看着他,动弹不得。

枝源八云急忙用白布遮挡住身体,因羞耻导致身体的温度稍许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