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混乱的思绪
枝源八云意识到继续看下去会被她发现，于是对着绘莉尚香问：
“你们打算接下去要做些什么呢？”
“我得到一些小道消息，西稚医院出生了一个畸形胎，那是调月家的医院，猜测说是和诅咒有关联，想去调查一下，之后再实地去一趟常室山，老师说过岛之胎道或更深处有什么东西。”
清野流歌紧接着说道：
“前者的真实性存疑，医院不会去做影响名声的事，恐怕会当面否认这种说法，后者更困难，进常室山深处的路早就被围起来了，想进「胎道」基本不可能，更别说「岛宫」。”
“大不了我们也搞些工具呗。”绘莉尚香无所谓地说道，“而且我们又不是去自杀的，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清野流歌双手抱臂，叹了口气说：
“光是妨碍公务和扰乱秩序，就足够让我们待在岛上禁足一段时间了。”
“会禁足吗？”
“你以前过的是多自在的生活？”
“不过现在就算想进去也没那么容易。”枝源八云开口道，“看守的警察可能会翻倍。”
清野流歌看向他，在长睫毛下掩着一双清澈的碧眼。
“对，我提前了解过，这两三年夏天的常室山上都会有自杀潮。”
“其实是昨天山上死了一个孩子，我想他们不会再允许出现偷溜进去的情况。”
绘莉尚香忽然激动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能隐约窥见洁白的上半胸部，看上去软绵绵的，不如说胸部就是软的。
“死人了？怎么死的？”
“从断崖上摔下去的，看上去像是脖子摔断了。”
枝源八云如实说道，只是未将当初的具体过程透露，二阶堂惠理也不在内。
毕竟正常人恐怕也不会相信他能看见这些东西，和母亲起初一样，觉得他说出这句话是十有八九有病。
“啊.......可惜，还是个孩子。”绘莉尚香长叹了口气，紧接着对清野流歌说，“收拾一下我们去西稚医院，枝源你一起来吗？”
“等等——”
枝源八云的思绪不如先前那般错综复杂，此时都流向了同一个地方，它已然没有扩散的余地，
“你不是说可能知道一些调月的下落？我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
绘莉尚香愣了一会儿，随即苦着脸说：
“这就是未成年不受物质左右的爱情吗？真羡慕啊。”
“你在骗我？”
“那不至于，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得了。”
绘莉尚香起身走到他背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可能对你来说很难懂，解释起来怪麻烦的。”
——「我该怎么和他说，师父当初让我去岛外找一个叫调月汐莉的人，她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
绘莉尚香的心声被枝源八云听得一清二楚，视线透过窗外，不断翻腾的海浪声如同摇篮曲，让岛屿上的时间停下了它的脚步。
“汐莉不在岛上？”枝源八云的脸上一阵燥热，“我父亲怎么知道？”
绘莉尚香有些吃惊，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六年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让我去外面找一个叫调月汐莉的女孩，但是东瀛这么大，哪里找的过来，然后我也搁置了，收拾到师父笔记的时候，才想着过来一趟。”
也许是因为心烦意乱，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在枝源八云的脑海中全是凌乱不堪。
父亲认为调月汐莉并不是「神隐」，而是离开了这里。
但在枝源八云的梦境里，说浸泡在温热液体里的调月汐莉却仿佛在告诉他，她其实还留在岛上。
“我回去了。”
意识到留在这里，只会让心情更加繁累和事情更加繁琐，枝源八云起身便走到门口。
他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掏出手机对清野流歌说：
“我们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绘莉尚香在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让我在这白感动少年情深了？转头就勾搭上另一个漂亮少女？
反观清野流歌，她本人对此并不意外，以往她都拒绝和异性交换联系方式，现在很干脆地和枝源八云互换。
“谢谢。”枝源八云说。
“没事。”
两人稍许客气一番，绘莉尚香便看着枝源八云离开，他还挺好的，会顺手关上门。
“你也喜欢这种帅哥？现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开不开心？”她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说。
清野流歌不以为然地瞥了眼前的丰满女性一眼。
如果身体内有搭载一台机器，可以像心电图一样展现出她的内心，那么波形一定十分平缓。
当然也不是那种从头到尾都是直线的「我们尽力了」的波形，只是她情绪上的起伏很小。
自从「有了记忆重获新生」的那一秒起，就仿佛对未来没有梦想，对欲望没有期盼，没谈恋爱，也从来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不知为何，夏日将逝的落寞、冬日清晨的微光，黄昏时分落在街沿的落叶，都会让她感到莫名悲伤。
所有人都纷纷在身边穿行而过，抵达各自的目的地，唯独她自己逐渐感到窒息。
父母甚至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询问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究竟是怎么了呢？
到头来嘴里像塞着满满的桉树叶，苦到什么都说不出口，心理医生说这是大脑碰撞的后遗症，要保持开朗生活。
——我要是能保持开朗生活，还来这里做什么呢？
现在为止的生活，都自然而然地敷衍了事，直到梦中呓语的出现，才让清野流歌重拾目标。
——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有意义的事，事物总是有着先后顺序，可能记忆也是。
在未重拾记忆之前，她什么都不想去做，包括恋爱。
“我和他唯一的关联就是做梦，说不定能做有利于双方的梦，总之信息能分享是最好的。”
“不是吧？就这？”
绘莉尚香的感慨极大，让清野流歌一脸困惑地望着她：
“不然？”
“嘁，没意思——”绘莉尚香不开心地嘟着嘴巴说，“我要看横刀夺爱！我要看美少女NTL！”
似乎触及到了清野流歌的知识盲区，她微微歪着头，好奇地询问道：
“NTL是什么意思？无时间延误？还是非阈值逻辑？”
望着她那一双澄亮的眼眸，绘莉尚香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愧疚感，不禁搔着头发说：
“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