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起

云阵低垂，月色消隐。一声声鹤鸣划破夜空，四道身影御空而来，每一步都踏在虚无之上，留下道道涟漪。

最前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怀中抱着一卷青玉色的古籍，身旁有一只白鹤盘旋。这就是天机长老，山海阁中最擅长预言之术的强者。

“道玄，“天机的声音沙哑却有力，“交出那个小辈，此事还有转圜余地。“

道玄站在殿门前，神色平静：“天机，你我相识百年，应该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

“正因为相识百年，我才不能坐视不理。“天机叹息，“那个预言你再清楚不过，一旦让他继续下去，天下必将大乱！“

铁手上前一步：“天机长老，预言不过是一种可能，未来从来都不是注定的。“

“放肆！“天机身后一位面容阴鸷的老者喝道，“区区一个护法堂主，也敢置喙长老院的决定？“

“玄冥，“道玄的声音冷了下来，“莫要忘了，他可是用断臂封印了镜魔的人。“

被称作玄冥的老者冷哼一声。他身旁的烈阳长老却突然问道：“说起镜魔，我听说他已经被彻底消灭了？“

“不错，“铁手点头，“而且是被玄明以全新的方式化解，并非强行镇压。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最后一位长老——清修突然开口：“就因为他能化解镜魔，才更证明了预言的可怕。天机长老，把后面的内容说出来吧。“

天机沉默片刻，缓缓展开怀中的古籍：“当术源新主出世，金瞳照破虚妄。人妖之别将消，天地之序将改。或为祥瑞，开创新途；或为劫数，万物归墟......“

“这分明是两种可能！“铁手说道。

“但风险太大了，“天机摇头，“尤其是在看到他能如此纯熟地运用术源之后。万一走向劫数那一面，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道玄忽然笑了：“老友，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预言的下一句是什么？“

天机一愣，低头看向古籍，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念出来。“道玄说。

“当......“天机的声音有些发颤，“当此之时，唯心性本净者可破之，以道至公，化劫为祥......“

“没错，“道玄的声音变得洪亮，“'心性本净'四个字，正是关键。玄明那孩子从得到术源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被力量迷惑。他所求的不是打破秩序，而是探寻真正的和谐。这难道不正是预言中说的'以道至公'吗？“

天机张了张口，一时无言以对。

但玄冥却冷笑道：“道玄，你未免太天真了。人心易变，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被力量腐蚀？“

“就算现在他心性纯净，将来呢？“烈阳也道，“一旦他走错路，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将他控制起来。“清修说着，已经开始掐诀。

“你们......“道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就在这时，一声龙吟般的长啸从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黄山深处，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

“不好，“天机脸色大变，“他在读那卷《山海经》！“

“动手！“玄冥一声令下，四位长老同时出手，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整座山头。

但道玄和铁手早有准备。道玄袍袖一挥，一道道符文在空中编织成大阵；铁手的断臂绽放金光，化作一柄巨剑横亘天际。

“想拦住我们？“烈阳冷笑，“就凭你们两个？“

“三个。“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霜火双煞不知何时出现在道玄身后，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融合，散发出惊人的波动。

“你们......“清修又惊又怒，“竟敢背叛长老院！“

“我们只是选择了相信玄明师弟。“霜儿平静地说。

“就像他相信我们一样。“火阳补充道。

天机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预言中的另一句话：道至公者，必得众心相随......

“等等......“他喃喃道，“难道这才是......“

话音未落，远处的金光中突然传来玄明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奇异的韵律，与天地共鸣：

“上古之时，天地未分。道在其中，包罗万象。今观其法，当循其理。非求混沌，但求至公......“

伴随着他的诵读，整座黄山的灵气都开始躁动。无数符文从山石、草木、流水中浮现，组成了一幅浩大的天地图景。

“这是......“天机望着这一幕，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天机......“

而在金光深处，玄明正与青萝背靠背而立，面对着另一个更大的危机。

因为在他们面前，一道通往上古的门户正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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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启

金光深处，古老的门户散发着莹莹光芒。那是一扇由纯粹符文构成的门，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上古的气息。门的周围环绕着九条光带，宛如九条游龙，不断变幻着形态。

“这就是上古之门......“青萝轻声说，“传说中连通天地初开时代的通道。“

玄明点头，金瞳中倒映着门户上流转的符文：“《山海经》这一卷，原来不只是记载，更是一把钥匙。“

就在他们说话间，门上的符文突然剧烈波动，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透过符文传来：

“后世之人，既得术源，可明天机，当如何择？“

玄明一怔：“这是......“

“上古的考验，“青萝神色凝重，“相传每一个触及上古之秘的人，都要面对选择。“

那声音继续道：“前路三条：其一，复归混沌，人妖同源；其二，永固今世，分而治之；其三，另辟新径，道至至公。择一而行，不可更改。“

玄明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流转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像是一段记忆，诉说着不同时代的故事。有人选择了第一条路，最终导致灾难；有人选择了第二条路，造成了更深的隔阂；还有人想要走第三条路，却因为种种原因功亏一篑。

“难怪天机长老会如此担心，“他轻声说，“原来已经有那么多人失败过......“

青萝看着他：“你准备怎么选？“

就在这时，远处的战斗波动传来。道玄他们正在拼死阻挡四位长老，为他争取时间。但玄明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太久。

“时间到了，“那个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做出选择吧。“

玄明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波动。他循声望去，只见天机长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户附近。

“天机长老！“青萝警惕地挡在玄明面前。

但天机却摆摆手：“不必紧张，老夫不是来阻止的。“他展开怀中的古籍，“老夫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预言的最后一句，“天机的声音有些发颤，“其实是残缺的。但就在刚才，当你诵读《山海经》时，这最后一句话终于显现了出来。“

玄明心中一动：“是什么？“

“三路之中，唯有至公，可证吾道。然至公之路，需明晓：道不在复归，亦不在固守，而在生生不息，与天地同行......“天机念完，看向玄明，“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玄明若有所思：“生生不息，与天地同行......“他抬头看向门户，“我明白了。“

他上前一步，金瞳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选择第三条路。不过......“

“不过什么？“

“这条路，我想走得不一样。“玄明说着，掌心的道形符文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上古的前辈们都是独自面对，所以才会失败。但我想证明，至公之道，本就应该兼容并包。“

说着，他转向青萝：“愿意和我一起走这条路吗？“

青萝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当然。“

天机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预言中的另一句话：道至公者，必得众心相随。此时此刻，他终于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好！“门户中的声音震动天地，“既明此理，可得吾道。“

刹那间，门户大开，一股浩瀚的力量涌出。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股力量并非冲向某个人，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向四面八方扩散。

“这是......“天机惊讶道。

“天地之力，本就应该普惠众生，“玄明说着，让掌心的符文与门户共鸣，“就像日月光华，从不偏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光点渐渐化作细雨，洒落在黄山各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正在改变着什么。

远处，战斗戛然而止。四位长老和道玄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

“这就是......真正的天机吗？“玄冥喃喃自语。

“不，“道玄纠正道，“这是真正的'道'。“

而在门户前，玄明已经做好了准备：“青萝，我们走吧。“

“去哪？“

“去改变这个世界，“玄明笑道，“不过这一次，我们不是靠强制，而是用理解与包容。“

天机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预言，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或为祥瑞，开创新途......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局，就此揭开序幕。而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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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途

晨曦初现，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黄山之巅。昨夜的变故仿佛一场梦，但山间浮动的灵气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泾渭分明的人族气息与妖气开始缓缓交融，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

古寺大殿内，众人围坐一堂。道玄高居上首，天机长老坐在一旁，其他三位长老虽仍有不甘，却也不再露出敌意。霜火双煞守在门口，而铁手则站在玄明身后，像一座永远的靠山。

“这场变局，“道玄环视众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远。“

天机点头，展开手中的预言：“门户开启的那一刻，预言上又出现了新的内容。“他看向玄明，“而这，或许就是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

玄明正要开口，突然感觉掌心一热。低头看去，道形符文正在自主演化，化作一幅山河图。图中有五个光点特别明亮，分别位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五大上古遗迹，“青萝认出了图形的意义，“传说中记载着人妖同源奥秘的圣地。“

“不错，“天机说道，“这五处遗迹分别是：东海龙宫、南疆焰谷、西域天池、北原冰原，以及......“他看向黄山深处，“中央道台。“

玄冥突然开口：“每一处遗迹都有一部分上古文明的传承，也都潜藏着巨大的危险。强如镜魔，也是在探索遗迹时走火入魔。“

“所以我们一直封锁这些地方，“烈阳补充，“就是怕有人重蹈覆辙。“

清修看向玄明：“现在你触发了上古之门，这五处遗迹必定会有感应。到时候......“

“到时候必定会引来各方势力。“铁手接过话头，“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强者，都会对这些传承虎视眈眈。“

玄明静静听着，金瞳中倒映着掌心的山河图：“所以，我们必须比他们先一步行动。“

“不错，“道玄赞许地点头，“但不是为了抢夺机缘，而是为了引导可能出现的变化。“他顿了顿，“这也是为什么我同意让你离开山海阁。“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就连青萝也露出意外之色。

“阁主，这......“清修还想说什么，却被天机制止。

“预言中说得很清楚，“天机说道，“至公之道，贵在调和。与其困在山海阁中苦修，不如让他去亲身体会天地之变。“

玄明向道玄躬身一礼：“多谢阁主信任。不过在离开之前，弟子还有一个请求。“

“说。“

“霜儿师姐和火阳师兄......“

“准了。“道玄笑道，“他们确实是最适合协助你的人选。一个精通阴阳调和之道的组合，正好印证你的理念。“

霜火双煞闻言大喜，但很快又露出担忧之色：“可是北疆那边......“

“我已经让人选好了接替你们的除妖师，“铁手说道，“倒是你们，要小心。这一路上的凶险，怕是比北疆还要棘手。“

青萝轻笑：“有我在，你们尽管放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飞入殿中，落在天机肩头。

“来得正好，“天机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这是龙宫那边的消息。“

展开信笺，天机的表情变得凝重：“东海之滨，已经有异象显现。有人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上古符文，似乎是......“他看向玄明手中的山河图，“是在指引方向。“

“那就先去东海。“玄明站起身，“师父，诸位长老，弟子告辞。“

“等等，“道玄也站起来，“临行前，还有一件事。“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山海阁历代相传的秘术，名为'山海观星法'。或许对你们有用。“

玄明接过玉简，只见其上隐约有星图流转。

“好了，“道玄看向窗外，“天色已亮，该启程了。“

一行人走出大殿，晨光中，黄山的云海翻滚如潮。远处，新的一天正在开启。

临别前，天机突然叫住玄明：“还记得预言中的最后一句吗？“

“记得，“玄明回头，“生生不息，与天地同行。“

“不，“天机摇头，“是新显现的那一句——道在人心，劫在己身。未来如何，就看你的选择了。“

玄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踏入晨光之中。青萝和霜火双煞紧随其后，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海深处。

“真是有意思，“道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这一次，或许真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天机看着手中的预言，最后一行字正在缓缓显现：

“大幕初启，运数将变。或为浩劫，或为新生。端看何人，能证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