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生

二人脚程不过两刻，手牵手来到了村西边的私塾。说是私塾，其实不过是一个两进院子，前院有三个厢房，后院则不得而知了。

前院种了两颗树，一棵亭亭如盖，好似梨子，另一棵稍矮细些，散发出说不出的味道，有点刺鼻，但是不知为何，又不难闻，闻起来是说不出的惬意舒爽。

黄二郎咽了咽口水，他对读书人很是敬重，站在篱笆门前理了理心中说辞，便推门而入。

稍走近些，就能听到朗朗读书声，黄二郎从窗户看过去，一个身材瘦长，面色红润的男人坐在前面，他身穿灰色长袍，手拿一本书籍，正在摇头晃脑的读着，很是投入。

黄二郎不敢打扰，便前去另一个房间，也是如此，只是这次的夫子略壮些，想起黄四郎说的话，黄二郎则又走了走，最后一间房原来是一堆书籍，除了几个床铺，其余并无物什。

黄二郎找不到空出来的人，拉着黄莺便在树荫下等先生们念书。

树荫下一张书桌两张凳子，黄二郎不好意思坐下，却心疼黄莺脚累，哄着她坐在一边，自己则是在一旁观看这书桌的工艺，看着看着，觉得这做工粗糙无比，心中对上学一事又有了番计量，黄二郎心里暗暗思酌。

黄二郎刚直起身子，东厢房便推开了门，是那位瘦长的先生，看到他，便向他走来，黄二郎这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夫子。

黄二郎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不熟练寒暄着。

李承生与黄二郎互通名姓，询问着他的来意。

黄二郎拉出身侧的黄莺，又拿出怀中的束脩，李承生让他将篮子放置在书桌上，细细询问黄莺的情况。

黄二郎红着脸交代:“不求先生教她做文章，只求我夫妻二人老去，黄莺受欺能写出一二。”

李承生只觉得棘手又麻烦，父母爱子，则为其谋之深远，他不忍拒绝，想了想，便弯腰更加仔细打量黄莺，只见她身长不过三尺，皮肤白皙，面目清秀，最漂亮的不过是那双杏眼，眸子清澈透亮，现如今正懵懂的望着他，见他看过来，以为他看上自己手里的小黄花，便傻乎乎地递给他。

李承生接过，抚掌大笑道，“此子至善至纯，我收了。”

黄二郎喜出望外，递着藤篮便要给他，李承生接过，这才发现，篮子上还有一圈五颜六色的小花，生机勃勃。

黄二郎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女顽皮，还请先生多加教导。”

李承生点头，开怀道，“跟我来。”

三人一行走到那个放满被褥和书籍的地方，李承生解释道，“这是村子送来的被褥，学生家远，或者天气不便，就会睡在这里，今天是他们拿回去换洗的日子，平常这些被褥在后院。”

“这些都是书，黄莺，你学完之后就能在这里看书了。”

黄莺好奇的环视四周，李承生则拿出两本书籍。“这是《千字文》和《三字经》手抄本，都是老师刚开始抄书的见证，你回家后可以让黄四郎教你，你情况特殊，但是也不能比别人差，你要会听，会读，会写，读不出来，就要在心中默念，要知其意。”

“明年，你可要将这两本书亲自手抄两本送还给我，到那时，我再送你两本书。”

黄二郎点头，打定主意回去就要让四郎好好教。

“学习不可一蹴而就，你自当勤勉，明日休沐一天，你后日再来吧。”

黄莺意识到这个伯伯在和她说话，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事毕，两人回家，黄二郎一遍又一遍的跟黄莺说着读书的许多用处，希望黄莺能往心里听进去。

黄张氏早就做好饭在这里家门口等着。

见到篮子空了，便知道此事成了，她顿时喜笑颜开，哼着曲去准备两个鸡蛋，捧了两碗茶，给两人解渴解饿。

今日是老大家送来的干菇，和鸡子一起煲汤，又铺了一层萝卜，落几颗大枣，鲜甜滋补，黄二郎喝了两大碗，这才放下碗筷。他打算去找老四，询问私塾的子丑演卯。

黄莺则又要抱着自己的小木盆，眼看着就要出去，黄张氏赶紧拦着她，拿出那两本书，“学习！”

黄二郎拦住她，“让她去吧，”转头又对黄莺说，以后就不能去玩水了，要识字知道吗？”

黄莺重重的点下头，抱着小木盆，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