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阴阳宗，墨赤鬼
李秋蝉暴怒之下的发火立时让全场安静。
而后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朝停靠在广场角落的那驾马车望去。
众所周知，阴阳宗此行一共带了十位天才剑修。
而随着大半个月以来不断拜访云州各门各派，已有八人逐渐崭露头角，其中最强的莫过于三招废了葛暮一臂的黑鬼。
可眼下黑鬼被陈理废了。
所以李秋蝉别无选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从未露面的两人身上。
显然，赤鬼便是其中的一个。
也是她此行最大的倚仗。
然而……
让人意外的是，当听到李秋蝉喊自己上场后，这个名为赤鬼的神秘弟子并没有立即听令现身，反而留在马车之中，不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啊哈哈哈哈——”
嘶哑的笑声中充斥着愤懑、阴郁、失望等各种负面情绪，像是一名关押在死牢中的囚犯，在经历百年孤独后，终于得见一丝光明。
而下一瞬，一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从马车中传出：
“娘亲，我早就劝过你了，放弃培养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大块头，真是想不通，他自己的亲生母亲都选择把他遗弃在荒山野岭了，你又干嘛非得捡起来当块宝？”
“明明这个世上，只有我……”
“才有资格当您的宝啊！”
最后一道声音落下之时，马车帘子被一只白若凝脂的手掀开。
紧接着，一个长相妖异、赤发红眸的黑袍男子抱着一口红箱子从中走出。
众人好奇望去——
只见此人身材颀长，相貌俊秀，只比陈理差了一筹。
可身为男子，他的脸上、手上却涂满了胭脂水粉，看上去白得吓人而不正常，笑容夸张而阴森，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妖邪气息。
而最让人奇怪的是，此人口口声声喊李秋蝉娘亲，实力、地位明显都在黑鬼之上，但双脚却是戴着一副篆刻了无数阵法符文的镣铐，行走之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众人见状不由感到困惑：
“这人到底是弟子，还是囚犯？”
“如果我耳朵没坏的话，他刚刚好像叫李宗主……娘亲？”
“不是吧，哪有把儿子当犯人的娘？虎毒还不食子呢！”
……
长老席上。
老妖婆苏青丘也是满脸惊疑。
据自己所知，李秋蝉当年涅槃时因为服用了一株来自罪地之外的灵药，导致不能身孕，所以她仅有的一个女儿是在先天境界时所生，如今已经年过半百。
那么……
眼前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李秋蝉，你何时又生了孩子，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这突然领来，我这做长辈的连见面礼都没准备。”
“见面礼？”李秋蝉冷笑一声，“你把他爹宰了，于我便是最好的礼物！”
一听此言，苏青丘乐了，心中八卦之火不由熊熊燃起：
“听你这么一讲，他该不会是墨衍的私生子吧？”
荒州阴主墨衍，正是阳主李秋蝉的夫君。
抛去云、荒二州的仇怨不谈，此人在涅槃者中的口碑尚可，历次组队秘境之行都出力甚多、遵守约定，那么多年也从未传出有过欺男霸女之举。
而且身为阴主，他修行的功法偏阴柔，本身欠缺阳刚之气，所以一直对男女之事兴趣寥寥。
故而苏青丘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会有私生子。
“你倒是猜得准。”
李秋蝉也不隐瞒，望向赤鬼的眼神满是厌恶和嫌弃：
“那个贱人是他弟子！当初入门时，还是本座亲自为她挑的功法，可谁曾想，本座只是闭了个三年的关，她便爬上了墨衍的床榻，生下了这个贱种！”
苏青丘心中幸灾乐祸，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以你的脾性，那贱人一定被你亲手虐杀了吧？”
李秋蝉摇了摇头：
“不，她自尽了。贱人自知必死无疑，便自行服下毒药，抱着孩子见了本座一面。”
“她居然还敢来见你？”
“有何不敢？她手上有墨衍唯一的儿子！你是没看见那贱人临死之时的丑陋嘴脸，她哭着下跪，求本座饶孩子一命，还提议索性将错就错，不必告知孩子真实身世，让本座对其视若己出！呵，要不说人至贱则无敌呢，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一个只会拱屁股的狐狸精，居然还惦记上了我李秋蝉夫妇两尊涅槃以及阴阳宗数千年的积累，简直痴人说梦！”
“但你还是没有赶尽杀绝。”
“是。因为本座想看看，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能走到什么地步，又能否及得上我李秋蝉未来儿子的万分之一！”
苏青丘沉默了。
看来膝下无子一事，已经成了李秋蝉的心魔。
不过留下贱种，理由肯定没这么简单。
看赤鬼这副样子，应该自幼不缺修行资源，但明显又失去了尊严和自由，估计是多方交涉妥协后的结果。
苏青丘看向下方。
此时的赤鬼已经拖着锁链走上高台，面朝自己等人的方向，放肆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咧嘴而笑：
“呵，呵，啊哈哈哈哈——”
“娘亲，要死的，还是活的？”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依赖，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李秋蝉的身上，像是一只被困井底、发烂发臭的死囚，竭力恳求坐在井口的少女多看自己一眼。
而李秋蝉也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当众折辱对方。
为了达成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自然也不会吝啬那点虚假可怜的温柔。
于是她笑着指了指陈理的位置，红唇轻启：
“留一口气吧，死人太晦气！”
“娘亲还是太善良了。”
得到一个不甚满意的回答后，赤鬼低头发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理会此次比斗的对手陈理，而是径自蹲下身，视若珍宝地将手上的那口红色箱子放到了地上。
在万众瞩目中，他将箱子打开——
让人意外却又合理的是，里面装的不是他物，正是一口口漆黑如墨的剑器。
有短至三寸、形若绣花针的，也有长达二尺、形若重剑的。
粗略一数，不下百口。
而下一瞬，当赤鬼起身之时，上百口剑器也尽数从箱子里飞出，仿若囚牢中的无数蝙蝠，释放着血腥凶戾的气息，围绕其周侧。
同时，李秋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阴阳宗，墨赤鬼。”
“……”
听到“墨”字，赤鬼不由浑身一颤，猩红双眸泛起一抹难以言说的光彩。
然后，他看向陈理，笑声诡异而放肆：
“呵呵，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