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问心
于父乍见于儿子身侧环绕着三位倾国倾城的佳人，其中更有一对孪生姐妹，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心下恍然，原来儿子许久不曾涉足青楼，并非是已然戒色，而是口味变得更为刁钻，只钟情于这等出色的女子。
大哥凝视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清风”，同样陷入了沉思。
他暗自思忖，只觉自家阿弟着实厉害非凡，竟能赢得一对孪生姐妹的垂青，心中不由得泛起浓烈的羡慕之情。
正当他沉浸于这般思绪之中时，突然感受到身旁传来一阵森冷的杀气。
顿时，于珅便收敛了所有的杂念与心思。
大嫂仅仅是惊讶了片刻，而后目光便如鹰隼般紧紧锁定在身旁的丈夫身上，似是在警告着什么。
小胖墩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一心一意地默默扒饭吃菜。
于珑环顾家人，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后往旁边轻轻一站，留出空位，示意聂小倩走上前。
聂小倩莲步轻移，仪态万千，向众人盈盈下拜行礼。
于珑向家人介绍道：“这位是聂小倩。”
除了于母之外，一家人皆面露疑惑之色，心中暗自思忖，这女子不是姓傅么？
还未等他们开口发问，于珑便将兰若寺树妖一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众人听闻聂小倩乃是女鬼，看向于珑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微妙而复杂的变化。
不过，转而想到家中本就有一只鬼，也就渐渐释然了。
于父听完这一番讲述，不禁大为震惊，感叹一声：
“非孪生而貌同，实乃奇闻也！”
大哥敏锐地察觉到大嫂那如芒在背的目光，赶忙说了一句违心之语：
“阿弟啊，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般可太花心了。”
大嫂满意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相公所言极是，小叔子，你生得这般魅惑无双，如今又遇上了良人，理应对她们倍加珍惜，切莫三心二意才是。”
实则，她是担心若于珑肆意妄为，丈夫恐会染上这等不良习性，故而才这般苦口婆心地相劝。
小胖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吃惊之色，随后又默默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扒饭吃菜。
只因二叔赠予了他几本启蒙读物后，他觉得与二叔之间的感情似乎变得淡薄了，心中便也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只觉吃饭才是更为要紧之事。
于母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并未发表过多的意见，说道：
“先用膳吧。”
小八哥听闻此言，不禁“嘎”了一声，只觉颇为可惜。
它本以为于母会当众审问于珑，没料到事情就这样平淡地揭过了。
待聂小倩与家人见过礼后，众人便开始用膳。
膳毕。
于母拉着于珑前往花园中散步消食，小八哥见状，顿时再度兴奋起来，悄然跟了过去。
花园之中，母子二人默默前行，一时间沉默不语。
于珑只觉气氛凝重异常，心中暗自叫苦，暗自揣测，莫不是因为聂小倩之事？
夜幕缓缓降临，明月悄然爬上枝头。
另一边，月池也拉着姐姐倾诉着自己心中的忧虑：
“姐姐，若于公子日后依旧如此，见着美貌女子便想收入房中，我们该如何是好……”
清风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放心，于珑不会变成那般的，我信他。”
月池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她心中满是患得患失之感。
能让姐姐与她一同分享于珑，已是她做出的极大让步，她实在不愿于珑再接纳其他女子，哪怕对方是鬼也不行。
清风见此情形，也深知妹妹的担忧，直言道：
“与其在此处忧心忡忡，不如直接去问个明白，以免忧思成疾。”
月池微微点头，觉得姐姐所言甚是有理。
而在花园之中，母子二人已然来到那座亭子，也开启了谈话。
于母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我已知傅家姐妹愿意与共结连理，只是这二人，你究竟打算明媒正娶哪一个？”
于珑面露难色，硬着头皮说道：“两个……或者三个都一起娶了。”
于母闻言，又是一声轻叹，说道：
“正妻自古以来便只能有一位，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另外两个做妾室？”
于珑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都是妻，没有妾。”
于母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说道：“哪有这般道理，从古至今，妻室向来只能有一人。”
“那便由孩儿来开此先例，三位皆要明媒正娶。”于珑神色坚定，言语中透露出一股霸气。
“更何况，当朝皇帝尚有三宫六院，我娶三个又有何妨？”
“你还想三宫六院？！”于母顿时嗔怒不已，随即又是一声长叹：
“难不成你日后要见一个爱一个，将天下女子都纳入你的怀中？”
说到此处，她索性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接着说道：
“前两年，你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你大嫂身上瞟，为防生出事端，我便纵容你去青楼寻欢作乐，只为保得家中安宁和睦。”
“如今你已然长大成人，也明了事理，娘也不好再劝你什么，娘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奢不淫，威武不屈，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言罢，于母目光灼灼地与于珑对视，眼中满是期待，期望能从儿子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于珑亦是长叹一声，心中感慨万千，神色庄重地说道：
“娘，我会克己慎行，不会再招惹其他女子。”
母亲的这一番话，让他猛然惊觉，强权与美色皆如那迷人的幻梦，容易令人沉醉其中。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那么身近美色，邪念自生。
他本就不愿成为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更不想辜负月池对他的一片深情。
于母感受到了儿子话语中的真诚与坚定，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
“我儿非凡人，有情有义。娘只希望你能好好善待傅家姐妹，切莫辜负了她们的一片真心。”
于珑郑重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得到了儿子的承诺，于母心中甚是欣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忧虑也渐渐消散。
“既然你已答应，娘便放心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我先回屋去。”
“娘慢走。”于珑静静地目视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后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恍惚间，月池的面容不由自主地浮现于脑海之中，与那月色相互重叠，仿若一幅绝美的画卷。
突然，身侧的一条小径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于珑侧目望去，只见月池的身影自夜色中缓缓浮现，而后款步走进了亭子。
于珑下意识地以为月池是来请教修行之事，便开口问道：
“月池，可是在修行上遇到了什么疑难之处？”
月池缓缓行至于珑身前，美目含情，深深地凝视着于珑的双眸，而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比起修行之事，月池更觉难以捉摸于公子的心意。”
言罢，她微微颔首，臻首低垂，轻声说道：
“若于公子日后见一个爱一个，不断将其他女子纳入房中，那妾身与姐姐又该何去何从？”
语落，两行清泪顺着她那粉嫩的脸颊潸然而下。
于珑见状，心中亦是长叹一声，自是明白月池心中的忧虑。
这一声“于公子”，仿若一道无形的沟壑，横亘在二人之间，让他深知月池的心中已然有了芥蒂。
回顾自己近日行径，他亦觉颇为不妥。
月池一片真心相待，自己却曾三心二意，实乃罪大恶极。
此刻，面对月池的盈盈泪水，愧疚之情溢满心间，他又怎能再以薄情寡义之态，漠视月池的感受？
念及此，于珑再次反躬自省。
往昔，见那小民遭受官吏欺凌，他便会满腔愤怒。
而今，目睹少女落泪神伤，他亦会心生怜惜。
此等种种，皆表明他并非铁石心肠，对这世间的善恶情仇、悲欢离合，皆无法漠然视之。
正所谓“贫则见廉，富则见义，生则见爱，死则见哀。四行者不可虚假，反之身者也”。
他之所见，皆化为内心之感、所悟之理、所行之事。
思及此处，于珑神色一肃，向着月池郑重致歉：
“月池，聂小倩之事，确然令你心生不安，是我的过错。然我之执着于她，实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