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六娘到访
“楚哥儿在大相国寺？”回到开封府的路上，叶棨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今天下午左军巡院有个重要任务，要给鸿胪寺送个人。这个人其实他们都认识，就是上次楚哥儿和桑七娘破相后，那个威吓桑掌柜不得报官的鸿胪寺小吏。
在细作案交出去后，包公终于将他的案子又提了出来，在厅事之内亲自审讯。
小吏言道：“包公，小人只是为了两国邦交随口一说，哪有这么大罪过？”
包公一拍惊堂木道：“我大宋百姓凡遇不平之事，必先经衙门，鲜少私下报复，如此才有了大宋今时今日的安稳。这是大宋历代天子以及多少位宰执呕心沥血才开辟的局面。你身在公门，一句狂妄之言便能让我大宋百姓从此不敢信法、不愿守法，让太平天下从此动荡。尔之祸患远超辽夏，还敢妄言无罪！！”
作为一个封建王朝，大宋的司法体制在当时已然是最完善的了。之所以问题不断，主要还是因为人。
鞫谳分司、翻异别推在其他王朝都是不可想象的，审讯、取证方面也都做出了改善。每代天子登基之后都要编敕，每位宰执拜相之前都曾执法，如此种种为的就是尽可能让百姓能够将法律作为解决矛盾的首要途径。
鸿胪寺小吏的几句话一旦传开，立时就能将上述这些笑话。
幸好三口铡刀只是个传说，如果包公手中真有铡刀，今天一定会为这个小吏开铡！
开封府推官、判官以及两位检法官员功曹参军、法曹参军都认为应当对此人实施杖刑。杖刑之后由左军巡院遣人将其送回鸿胪寺，这个活又交给了叶棨他们。
去往鸿胪寺的路上，叶棨问王桦：“王兄，听说过大相国寺有女尼吗？”
这话问的王桦几人都傻了，孔骧：“小叶哥，大相国寺可不是庵堂啊。难道嫂夫人要出家？”
其实叶棨心里也这么认为，但是不问问不死心：“你想哪去了？七娘好好待字闺中。大相国寺内什么时候会有女子出现？”
纪子盛道：“每天都有啊！大相国寺香火鼎盛，每天的香客络绎不绝，其中很多女子。”
香客……那可不好找了。
那个小吏被放在了鸿胪寺侧门，但是他叩门许久都未见到开门。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早就被鸿胪寺除名了。此时鸿胪寺没有将他哄走，仅仅是当直的同僚念旧情。
这也不能怪鸿胪寺，这小吏大庭广众下不许百姓鸣冤，这种荒唐举动惹来包龙图这事儿对于鸿胪寺而言已经足够可怕。如果不将他除名，引来御史台和谏院，那就不是可怕的事了。
放下小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提，先说叶棨这一路。
下直之前，府尹给前些日子参与细作案的公人一些奖赏。
荆玖原本答应的副都头位置没办法给叶棨了，毕竟高小楼（费听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险些溜走。
但是给他多发了赏钱，这些吏员中叶棨得钱最多，整整五贯，还有五日休沐。
他是第一个认出如意棺椁内西夏文字的人，也是他将西夏文拓印下来，才有了后来的诸多线索。
得了钱，叶棨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桑七娘，现在经济压力小了很多，他想陪趁着机会陪七娘逛逛东京城。顺便将岳丈送来的两个女使送回去，她们俩的存在有点耽误自己最后的单身时光。
要是没有两个女使，他早就去尝尝花酒的滋味了。
带着两个女使刚踏入桑家大门，叶棨就被桑掌柜亲自迎面推了出来：“贤婿，老夫求你了。你们二人的婚事已然违背太多礼法，万万不可再不顾世俗了。”其实桑掌柜是很想揍他的，很想很想。
婚前坏了人家姑娘清白，任谁家的父亲都会想要揍他一顿。但是桑掌柜也知道女儿后半生要系在此人身上，实在是不愿意跟他将关系闹太僵，只得忍下怒火好言相劝。
无奈之下，叶棨又转而与岳父商量将女使送回来的事儿。
这时候桑掌柜才看到他身后的两个女使，而后又看看叶棨道：“这两个你不喜欢？”
“啊？”这时候迟钝的叶棨才明白岳父岳母派去那两个女使的目的，之前说好的纳妾生子，这就是二老给自己准备的姬妾啊。
不过事已至此叶棨总不能再带回去了，那只会让岳父更厌烦他。所以无奈之下他只得拍着胸脯说道：“那件事还不着急，小婿想先跟七娘多相处些时日。”
桑掌柜一摆手两个女使进了后宅，其中一个满脸幽怨的看了叶棨一眼，叶棨连忙将眼神移开。他不是坐怀不乱的人，但是之前是真不知道这两个女使是做什么的。
送走了女使，没接来未婚妻，这次叶棨晚上当真是孤家寡人了。所以吃花酒的计划，定在了今晚。
由于事起仓促，来不及相约好友，他只得自己一个人去尝尝这东京城花酒的味道。
刚刚收拾利索，就听到门外传来叩门声音。叶棨带着怀疑打开大门，门外一个白衫女子，迅速飘然入门。
“六姨姐？”
对方摘了帷帽后，叶棨认出来人正是桑六娘，六娘交给叶棨一个包袱，里面是他存在桑七娘那的钱。
六娘道：“我趁着与女使采买才出来，时间有限，这是七娘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六娘就要走，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这钱，当真是你放在七娘那的？”
叶棨道：“当然啊。”
“我妹妹确实不会害你，不过作为姨姐，我还是要提醒妹婿一句。钱财，攥在自己手中，才安稳。”说完六娘带着帷帽走了。
帷帽遮住了六娘的脸，没人看得到她一路走一路哭，一边哭一边笑。
如果当初她遇到的是这样的郎君，应该会有不同的境遇吧。
叶棨不知道六娘走后的反应，不过看着七姑娘专门求姐姐送来的钱，他没有吃花酒的心情了。
“浆水也不错，再买点猪皮”叶棨自言自语的同时数出来一些钱，出了门。
六娘本想与女使汇合，没想到却遇到了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