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癸因铃
“你准备好了吗？我派了一个人过来协助你。”
“是时候出发了。”周洋不敢耽搁，简短回应。
挂掉电话后，周洋快速收拾好自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十几分钟后，周洋和珂萌曾经住的地方，竟然被安排了一个接应点。老陈所派的人，居然是一位早已不陌生的人——紫虚仙子，那个在神策衙中地位无可匹敌的女人，九木。
她那高挑的身影伫立在小巷的阴影处，目光如炬地看着周洋，甚至在看到周洋走近的瞬间，她便开口了：“出发吧。”她的声音冰冷，却没有一丝不耐或轻视。
周洋点了点头，心头的疑虑和好奇更为强烈。周洋想过一万种可能，却没想到老陈竟然会派她过来协助。面子给的也太大了吧！！！也好，反正没见过他们真的动手，正好让我看看神策衙的手段。
她带着草编的硕大斗笠，几乎遮掩了她的整张面容，只有那根马尾随风飘动，铜铃的声音清脆、摄人心魄。月光的映衬下，她婀娜的身姿若影若现。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冰冷清澈的秋水眸子没有一丝涟漪，随后不耐烦的示意赶紧出发。
“九木，我...”周洋的话语未说完，就被她挥手打断。
“跟我来。”她声音冷冽而简洁，不容置疑。
周洋深吸一口气，意识到她已经不打算和周洋废话。站在她的身边，总有种气场已经发生改变的错觉，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她轻盈地转身，带周洋走向那辆停在巷口的黑色越野车。
车内的气氛凝重，空气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有些窒息。夜色深沉，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灯在车窗外投下闪烁的光影。九木依旧坐在周洋对面，静默不语。她的眼神冷冽，眉宇间仿佛带着天生的高傲，仿佛世间所有事物都无法入她的眼。
突然，她的目光转向周洋，那种带有审视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破了车内的寂静。“你真的以为，凭那种歪门邪道的方法就能解决问题吗？”她的语气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言语中带着一种明显的蔑视。
周洋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何如此强烈。她似乎嗤笑了一声，抬起下巴，看向窗外，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屑：“所谓的请神上身，充其量不过是些低级的伎俩。那些东西不过是引来更强大、更无形的因果灾祸而已。”
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好像周洋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会用这种旁门左道来战斗。她的眼神变得更加锋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只知这力量帮你解决了眼前的障碍，却不知道你不过是在和你无法掌控的力量做交易罢了。”
周洋顿时感到一股火气涌上心头，想要反驳，但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九木的那股高傲气息，令周洋无时无刻的火大。她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明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徒劳，却又不得不配合这个荒唐的游戏。
“也许你真不知道何为邪道。”九木说道，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别越陷越深了。”
周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决定不再和她争论。在她面前，仿佛一切都如同草芥。这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真不爽！不过也是，毕竟九木是五老会的顶级战力。
她似乎注意到了周洋沉默的态度，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周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哼，真是可笑，你如果想加入神策衙，那就得学会明白，‘因果’这两个字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她轻轻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不过，既然是五老会的命令，周洋也只能暂时陪着你走一遭了。”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冽，似乎在试图理解周洋的处境，也似乎在评判周洋的做法：“我理解你不知所措的心情，希望你别拿自己的生命去和那力量交易。真正的力量，是顺应天命，而非反抗它。”
周洋强忍着情绪，点了点头：“你就尽管教训我吧。”
“我并不想教训你，”她的语气又冷淡了起来，“你能听懂就好，听不懂也没关系，与我无关。”她又转过头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车子依旧在黑夜中行驶，周围的街道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周洋心中的怒火被九木的蔑视浇灭，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周洋突然意识到，他的困境，或许并不是仅仅依靠一时的力量就能解决的。正如九木所说的那样，命运本身是无法违背的，他所依赖的那些外力，或许真的是歪门邪道？
在她的眼中，周洋不过是一个妄图靠邪术掌控命运的凡人，而她，则是真正理解因果法则的存在。她从来不需要理解他的痛苦，因为她的世界里，没有妥协、没有矛盾，只有规则。
思绪不断坠入漩涡中，忽然想起了老陈关于五老会随后说的一些规则。在神策衙内部，谁都知道五老会是这个组织的核心与灵魂，是唯一可以对抗世界因果错乱的力量。每一位成员的能力和手段都深不可测，具备超越常人理解的能力，而他们的能力不仅来源于强大的战力和知识，还有那套不可动摇的规则与决策体系。
五老会的决策规则非常简单，却也异常严格，那便是“少数服从多数”。所有的决策，都必须通过三位成员的同意才能视为有效。而一旦决议通过，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无论决策的结果多么残酷，必须严格执行。
如果有人违反了决议，或是持有异议，甚至是尝试挑战五老会的权威，那么他们将会受到“督察”的惩罚。关于督察，老陈并没细说，只说是“异常恐怖”的存在，想想就害怕。很难想象，五老会都是整个神策衙最强战力了，那“督察”得是什么存在啊！
五老会中，成员并非单纯的依靠战力和能力来分配任务与地位，更多的是依靠对因果的掌控能力和对规则的忠诚。每一项决策都必须基于最严密的因果推算，而每一个决定，无论它看似多么微不足道，都可能对世界的因果网络产生深远的影响。
这样的决策方式，是绝对不容质疑的。神策衙的存在，只为了维护因果的平衡，任何一丝丝的偏差都可能带来灾难。而为了让这些决策顺利执行，五老会的成员们被赋予了极高的权力。
当车终于停下来时，我们已经到了郊区某个帝国集团的一处不显眼的分部，四周布满了高大的围墙，警戒森严。周围的环境显得诡异宁静，没有一丝动静。
九木打开车门，冷冷地回头看了周洋一眼：“进去。”她的话简洁而直接，不容拒绝。
周洋跟随她走进了这座看似普通的建筑。
进入后，九木并没有马上行动，边走边对周洋说道：“你知道吗，帝国集团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帝国，我们盯上他们也有段时间了，他们背后隐藏着一些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的因果问题。”她目光犀利，声音低沉，“再往后，你可能会面临一些超出你现有认知的局面，你确定要去？”
“我确定。”周洋声音坚定。珂萌还在等着周洋。
九木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带领周洋穿越一条条长长的走廊。到达某个楼层后，她停下脚步，目光紧盯着前方的监控屏幕。
“进去。”九木眼神一动，快速走向了一扇隐蔽的门。
她轻轻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室内一片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几盏低垂的灯泡。
“等等。”她从口袋里拿出三枚山鬼花钱，轻轻一掷，那花钱在空中旋转几圈后落到地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这是……”周洋愣住。
九木没有过多解释，口中低声念道：“坎、困、蹇、屯四大难卦，竟然凑齐了。坎卦维心亨，行有尚；困卦为大人吉，无咎；蹇卦利西南，利见大人；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这里因果错乱，五行颠倒，有问题。”
“那怎么办？”周洋问。
九木没有回应，低声继续念着什么，嘴唇微微蠕动，神情变得极为专注。她的手指在空中迅速掐动，一个又一个符文在她指尖划过，迅速编织成道道光影。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奇异的寒气，仿佛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随即，她马尾末端的铜铃应声而起，仿佛有跟看不见的线，将那铜铃提到九木的眼前右侧位置，随后，那铜铃似有似无的微微晃动着。“此物名为癸因铃，乃是我的本命法器。”
“寂寂至无宗，虚峙劫仞阿。”癸因铃在九木念咒后发出一声“叮——”
第一声铃响过后，空气中猛地产生了波纹，像是水面上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九木不慌不忙的左手掐紫薇决，右手掐剑诀，轻声念咒。随后，第二声铃响，波纹再次出现，这一次，波纹变得更加明显，连带着周洋心头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晃动着一般。
“豁落洞玄文，谁测此幽遐。”
第三声，第四声……每一声铃响，都像是雷达波般的回荡，在周围空间中扩散开来。每次波纹出现，都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在探测着某种隐藏的因果。周洋的心跳逐渐加速，不禁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九木。
随着第五声、第六声铃响，九木的身形微微颤动，体内的气息愈加凝重。她的动作依然快速而精确，几乎每一分每一秒，她的术法都在消耗着她大量的能量。那寒气愈加浓烈，仿佛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
“一入大乘路，孰计年劫多，不生亦不灭，欲生因莲花。”
第七声铃响过后，周围的波纹更为显著，仿佛每一道波纹都在剧烈地撞击着空间的壁垒。而此时的九木，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东西的变化，脚步不由自主地往西南方向跑了过去。她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仿佛已经感应到某种隐藏的因果。
“超凌三界途，慈心解世罗，真人无上德，世世为仙家。”
第八声铃响后，空气中的波动几乎到了极致，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在周洋的耳边回荡。周洋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
终于，第九声铃响彻全场，清脆的铃声如雷霆般爆响。随着这一声响彻，所有的波纹在空气中交汇，空间仿佛瞬间裂开，九木的身形猛地一动，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周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紧急跟上。可是，九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周洋的脚步远远无法追赶得上她。她仿佛在瞬间消失在了前方，连她留下的寒气和铃声都快被风带走了。周洋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仿佛已经感受到眼前的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妙。
周洋拼命加快速度，喘着气奋力追赶，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在前方越来越远。周洋每跑一步，呼吸便越发急促，但她却总能轻松甩开周洋，像风一样轻盈而迅速。周洋的双腿开始变得沉重，身体也在不知不觉间感到疲惫，但周洋不敢停下。
九木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周洋赶到时，看到她站在一个书架前，微微低头，似乎在仔细观察着什么。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周洋喘着粗气，跑到她身边，终于赶上了她。
“你怎么这么快……”周洋气喘吁吁地问，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与焦急。
九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静静地转过头，目光如刀般锐利：“抓紧时间。”她的语气不容反驳，冷得像极了寒风。
她伸手把书架往左推，书架应声移动缓缓出现一道密室入口，入口后面是一个昏暗的空间，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在摇曳。周洋抬头看去，发现这里的气氛和之前的地方截然不同，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仿佛弥漫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九木没有任何迟疑，径直走了进去。周洋跟随在后，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周洋保持安静。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时间似乎静止了。
“这里……”她低声道，“是因果线的交汇点。”
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黄色的符箓。符箓的表面泛着微弱的光芒，符纸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九木低声念着咒语，声音悠远而神秘。她的手指轻轻点在符箓上，符箓瞬间便飞了起来，漂浮在空中。
“找到了。“九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符箓自动燃烧，火光在空中跳跃，散发出淡淡的青烟。随着符箓的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的香气，那香气瞬间弥散开来，覆盖了整个空间。符箓的燃烧逐渐将它本身化作一道青色的雾气，雾气缓缓地升腾，最终凝聚成一条细长的路径，像是某种奇异的导航线，指引着我们前行。
雾气逐渐凝固成了一个清晰的路径，像是空间中一道隐形的线索。我们没有再耽搁，沿着这条因果导航的路径走去。
步伐不紧不慢，周洋紧跟在九木的后面，心中充满了疑惑。每走一步，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如同穿越一层层薄膜般艰难。
走了大约半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一个停车场！就是那个停车场！一股寒意倒灌，心中钝感不妙。
“怎么……我们怎么到了这里？”周洋皱眉，难以置信地望着四周，声音有些颤抖。
九木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变得凝重。“因果错乱。”她低语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沉思，“这一切，都是因为因果线的扭曲。我们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所有事件的开始。”
周洋浑身一震，。
“那……那是什么？”周洋指向前方的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停车场的边缘，车灯微微闪烁。车窗后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九木没有立刻回答，眼神却在那辆车上停留了片刻。她低下头，掐指默算了一阵，随即深吸一口气：“这就是因果线的开端，一切都因它而起。夏冰只是表面的障眼法，真正的本质，隐藏应该更深。”
周洋不敢再说话，心头的疑虑和恐惧愈发强烈。此时，九木又转身，带着一种几乎能摧毁一切的决心，迈步走向了那辆黑色轿车。
“必须修正这条扭曲的因果线，真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