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宋氏的敲打
年末将近,温度也愈发寒冷,郭安澜裹着厚厚的鼠皮大衣,围着围脖,案几旁则是宋嬷嬷心疼她,怕她受寒特意拿了个碳火炉子,倒也没有太冷。
宋氏给郭玉珠安排的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对方家里虽是五品官,不如他们侯府来的威严气派,可郭玉珠嫁过去是当正妻的——宋氏从小就教导他们几个,宁为妻不为妾,更何况他们还是侯府土生土长的嫡小姐,若真是给别人做妾,传出去也是有辱名望。
郭安澜也才郭玉珠那里拿回来了自己的贴身玉佩,又暗自命人将那名叫李盛的书生处理好,这次松了口气。她可不想郭玉珠的事情传出去,宋氏已经够难过了,她可不想再雪上加霜。
“安澜,你过来,娘有事要问你。”宋氏今个状态不错,便想拉着郭安澜说说话,“你可记恨玉珠了?”
郭安澜笑了一下,说道:“之前是气的,可我这人记性不好,过几天就给忘记了。娘,你今天身体还好吗?”
宋氏却叹了口气,道:“你是娘生的,心里想什么娘还会不清楚吗。玉珠那孩子做的的确不对,娘只希望你念在她是你你一母同胞的亲姐份上,可不存了芥蒂。那孩子没跟在我身边长大,要怪起来也只能怪我。”把这番话刚说完,一口气没续上,宋氏咳个不停。
郭安澜拍拍宋氏的后背,心疼道:“娘,孩儿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只要她不乱来,我愿意继续把她当做姐姐来看。”
“好就好,你在陆府还好吗?”听到郭安澜的承诺,宋氏稍稍放宽了心,又问起她在陆府学习的事。
郭安澜苦笑一声,她在陆府过的很不一般,陆皖齐似乎对她心存不满,几乎从不找她说话,这样明显的态度就连其他人都察觉到了。连带着其他一起来陆府族学上课的学子们都有些轻视她。
当然她是不可能把这些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宋氏,就算真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徒增伤悲。
“还可以,陆府请来的夫子的确比我们郭府好很多,安澜这段时间也是进步颇大。”郭安澜回道。
宋嬷嬷端着药悄声走了过来,见她们母女情深,便放轻了声音:“夫人,是时候吃药了。”
宋氏点点头,又摸摸郭安澜放在她身上的手掌,笑道:“安澜,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母亲以后再找你。”
郭安澜退了出去。
……
当天晚上,宋氏就在宋嬷嬷的搀扶下去了郭玉珠的屋子,郭玉珠见她进来,脸上一喜,很想扑到她怀里,可又想到什么,还是黯然地低下头坐了回去。
“玉珠,”宋氏本想开口教训她两句,可见她脸色不太好,看来这两天也没好好休息,便主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住郭玉珠的手掌,这两天郭玉珠一直被宋氏关在屋子里练女红,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里解决的,根本不让她踏出屋子半步。
郭玉珠被她一声叫,这些天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鼻头一酸,眼泪就快掉下来,“娘……”
“好孩子,别哭了。”宋氏也心疼啊,她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这几个女儿她都没能好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大女儿性格温顺柔和,二女儿不在身边长大,被养成了贪玩跋扈的性子,而最后一个女儿更是被当做侯府嫡子来养,没有哪个孩子有完整幸福的童年。
郭玉珠擦干眼泪,道:“娘,孩儿知道错了,我不该乱碰安澜的东西,更不应该跟男人出去玩,下次我要是再犯,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宋氏瞪了她一眼,捂住她的嘴巴,佯怒道:“谁让你乱说的啊,你做的那些跟我说没用,下次找机会跟安澜道歉,一定要亲自道歉,知道吗?”
“嗯……”郭玉珠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宋氏问她:“以后我要是没了,你靠谁?”
郭玉珠道:“娘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我才不要娘离开我,我要在您身边伺候一辈子。”
宋氏却依然严肃地看着她:“你跟我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若是我不在了,你到底要靠谁给你撑腰?”
郭玉珠被宋氏难道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不敢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靠谁?当然是靠她们侯府了。
“靠我们侯府啊,我可是侯府嫡出小姐,有侯爷给我撑腰啊!”
宋氏冷笑一声,道:“你父亲难道就你一个女儿?”
宋氏这话令郭玉珠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啊,侯爷平时就对她头疼的很,更何况,侯爷有好几房妾室,不说最得宠的魏姨娘有个女儿,便是其他姨娘都有好几个庶女。
若真要说喜欢,父亲最疼爱的便是魏姨娘的女儿郭玉莲。
每次她们两个有争端时,父亲就会偏心郭玉莲,而她这个小姐完全是依赖嫡出的身份压了郭玉莲一头。不能说郭玉珠愚蠢没脑子,只是她平日里玩惯了,最不爱思考后院的弯弯绕绕了。
“想不到吧,你以后最大的靠山就是你弟弟安澜了。亏你还总是扯他的后腿,要不是看在你是他亲姐的份上,安澜早就不理你了。”宋氏怪罪道,她怎么可能不替郭安澜生气,这孩子受到的委屈太多了,又不能全部跟她倾诉,做母亲的把这些看在眼里能不心痛吗。
郭玉珠没说话。
宋氏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在反思了,便家了把柴火,继续道:“别人家的姐妹都会帮衬着自己的兄弟,你倒好,胳膊肘子往外拐,不帮你弟弟就算了,还总是给她招惹麻烦,玉珠,你可要记清楚了!你跟安澜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其他人的关系都不算什么,只有血缘才是最可靠的,知道吗?”
郭玉珠老实道:“孩儿明白了,以后再也不去招惹弟弟,给他找麻烦。”
宋氏松了口气,道:“你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以后我去了,你在娘家就只能靠安澜了,她是个不记仇的好孩子,你只要好好跟她相处,以后她也不会亏待你的。你们两个可是一脉俱荣,一脉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