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寻死路

哪想到陆皖齐接下来的一番话毫不留情地将她幸存的侥幸心理击了个破碎。

陆皖齐说：“这唱曲的还不错，就是伴奏的差了一些，并没有特别出众吧。想当初在红玉斋听过穗红姑娘的琵琶曲，那才叫惊艳出众，看来这乐坊培养出来的艺伎水平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穗红姑娘？那是谁……难不成就是红玉斋里头的精通琵琶姑娘吗？

郭安澜也很清楚自己那点琵琶功夫完全不值得跟专业人士做比较，只是没想到陆皖齐混迹风月场所这么久了，虽无法准确判断出她哪里弹错了，但依然能够听出来她拉低了另外两人的水准。

另外，那家伙真是冤枉了乐坊——不是他们培养艺伎的水平变差了，而是混进来一个马马虎虎的门外汉，硬生生地拖累了她们的演奏水平。

说不定，今儿个若是没有她，也就不会有这么一档子破事儿。想是这么想，虽然有些许对不起和她演奏的姑娘们，可郭安澜还是把最大的责任推卸给了崔宪和陆皖齐，虽让这两人挑中自己的，还硬生生地施加压力让她好好弹。

崔宪还不清楚自己成了郭安澜怪罪的对象，突然对陆皖齐说：“我倒是觉得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女人我就要了。”

要不是今天有另外一个人在，他对陆皖齐的态度决计不会如此墨迹，早就不顾他的意思直接将人带走，谁不知道这位刚刚从漠北杀敌回来年轻将军崔家公子十分的不好惹，不爱应酬，脸色也一直端着，几乎不给任何人面子。

现在竟然还会出口主动询问他陆皖齐的意见？这真是出乎意料，不过，他也没厚脸皮到把这份功劳揽到他自己身上，显然，这都是因为紫衣男子半途出现，才会让杀人不眨眼的崔宪如此“客气”。

陆皖齐看了一眼低头跪在地上的郭安澜，刚刚听到崔宪的那句话时，他明显看到郭安澜身子一震，因为对方跪着，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她听见崔宪这番话时的表情。

不过，天底下哪有女人不想嫁入高官贵门的，说不定对方只是因为太过惊喜而震动一下，想到这里，陆皖齐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算了也罢，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何不借此买个面子给崔宪，为以后铺好路。

“既然崔公子喜欢，我这就命小厮跟着的掌事的交代一下，只希望崔公子别忘记了我之前说过的话。”陆皖齐笑了笑。

崔宪难得地翘起嘴角，他用沉朗的声音回答道：“当然不会忘记今天陆兄给的这分薄面，来日有需要易之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至于陆皖齐跟他说过的话，崔宪并不想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

然而……就这么被人“决定”命运的郭安澜彻底呆住了，她根本没想到崔宪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又跟梦里梦见的一样，对仅仅见过一次面的郭安澜变得如此执著狂热。

这让郭安澜放在地上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脸色煞白！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侯府嫡子，还是整个侯府唯一的嫡子，就算他们顺德侯府没落了，也轮不到要她去给一个男人陪床吧！就算她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但至少顶着这个身份在——就绝不可能做出有辱顺德侯府的一丝可能。若是让人传了出去，他们侯府的人面颜面往哪里搁，更别说为了祖宗庙堂里的列祖列宗们！

郭安澜手指并拢，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连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感都没有察觉到。而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该怎么拒绝崔宪的要求上。

算了，横竖都是死，就算真到了那一步她也不用成为崔宪后院里众多妾室中的一个。宁愿死在漠北鞑子刀下，也不要成为填补他后院的女人。

郭安澜想到这里，犹豫的心绪一下子就挥散不见，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崔宪的眼睛，声音虽不够响亮可语气却很坚定，“恕难从命，奴婢虽身份低微，可也不是随意就能任人亵玩的，还请两位爷不要逼迫奴婢，否则——”

“否则什么？”

崔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拒绝，可能是怒极反笑，他冷笑着看着那双眼睛，反问道。

陆皖齐也没想到这个姑娘的性格如此刚烈倔强，不禁多她多看了一眼，可她面前的若是换了其他人，心存不忍的陆皖齐也就顺势替她解围了，可她现在面对的权势如日中天的崔宪——还是在漠北鞑子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若是少了这位将军坐镇，他们大正不晓得又要被割走多少领土。

只能遗憾地看着她做没有任何用处的挣扎。

郭安澜也不想这么快就得罪崔宪的，她比谁都有了解崔宪此人的性子——占有欲极强，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典型的宁叫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的极端性子，更重要的是这人睚眦必报，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得罪这位不好惹的将军。

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覆水难收啊。郭安澜在亲自感受到崔宪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气时，才猛然惊醒，自己不过是对方见过一面的人，就敢当着其他人的面打他的脸面，真是主动把头往刀下送——自寻死路啊。

郭安澜一时之间也被崔宪身上传来的杀气给吓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心有余悸地说道：“是，奴婢只是贱命一条，对几位爷来说不足一提，可就是路边捡来的野猫野狗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吧。更何况，奴婢也是一个人。如果这位爷非要收了奴婢，那我就咬舌自尽，也省得遭人作践。”

崔宪冷冷地盯着她看，见她依然不肯低下头求饶，笑道：“好啊，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他抽身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晃荡”一声，扔在了郭安澜面前，继续道：“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看你敢不敢动手了。”

陆皖齐没想到崔宪会把自己在军队里那套拿到这里来，他可不想真看到女人在自己面前自杀的血淋淋的场景，便想劝说：“崔兄……”

哪里晓得崔宪一个冷冰冰的视线朝他扫来，令陆皖齐将想要说的话一下子都吞进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