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今
时间倒回到安莘莘归国的第二天，她和魏楚久别重逢后的叙旧。
回忆的沙漏流完最后一滴砂砾，姐妹之间的聚会也总是这样漫长而意犹未尽，从鲜芋仙再到吃完午饭，再到黄昏渐至，安莘莘和魏楚也在黑夜彻底来临之前告别，然后各自归家。
到叶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开门的依旧是江姨，叶父不在，叶飞涵也幸好不在，只有叶母在沙发上看着最近热播的韩剧笑得很开心，她听到安莘莘的动静，连忙招呼她过来坐。
"今天玩的怎么样啊莘莘，和朋友好久没见了吧，你也真是的，出国三年就楞是三年都没回来过一次"叶母的语气里似是透着股抱怨的意味。
"对不起啊姨母让你操心了，我就是学校的学业太忙碌没来得及"
这又是一句假话，其实回来过的，只是偷偷摸摸不为人知，而她也已不愿多回忆。
"你是学生嘛当然学业为主，但是现在毕业了可得多陪陪姨母"姨母的语气又开始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关怀。
"那是自然，姨母放心吧，叔叔的公司是这次留学项目的投资方，我们这批留学生里也挑选出了表现优异的去叔叔公司实习，我就是其中之一，以后就可能长呆在A市好好陪姨母啦"
安莘莘的脸上佯装着温柔的笑意，叶母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只连连说了几次好好好，这个话题便算是过去了。
安莘莘陪姨母看了会韩剧后也回到房间休息，那天到很晚叶飞涵都没有回来。
到了第二天，为了防止之前尴尬的局面再次上演，安莘莘特意和江风阳约了早餐，早早的便出了门。
在国外呆的时间太久，刚回国的安莘莘无比怀念街边巷角的油条豆浆小笼包还有煎饺，于是也跟江风阳在一家还算知名的普通早餐店汇合。
那一条街上一连串都是早餐铺，里头也汇集了各色各样的人群，上到六七十的大爷大妈下到等着上学的孩子。
不过幸好安莘莘和江风阳去的那家因为刚开门现在人还不多。
早餐店油锅前的大叔将面团搓成条状，操着熟练的手法将其扔进冒着气泡的油锅，随着滋滋啦啦的一阵声响，细小的面团很快膨胀，再用筷子将其夹出，如此便是新鲜出炉的酥脆油条。还有清晨黄豆鲜榨再加上糖的那一碗豆浆，氤氲在喷香雾气里的小笼包……每一样都是安莘莘曾经的最爱。
“没想到你居然也喜欢这些”安莘莘看着眼前同样吃得开心的江风阳，不禁言道。
“以前确实很少吃，不过现在居然觉得很不错，是一种不同的感觉，透着股人间的烟火气”江风阳突然停顿了下，思绪飘出几里又被他迅速拽了回来，继续道“也就这烟火气让我觉得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他的眼里突然渗出些几不可闻的悲伤，又有几分嘲讽，像在嘲讽世事的无常弄人，但更像在嘲讽他自己的做作矫情。
“不过说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两居然会一起坐在这里安静的吃着豆浆油条”安莘莘意图转换话题。
“嗯，确实奇妙”
安莘莘其实不太明白江风阳此时‘奇妙’二字的意思，是奇妙在这里吃油条，还是奇妙她们现在的关系呢？毕竟曾经的她一直对江风阳光明正大的追求视若无物，可是现在变成了人尽皆知的情侣甚至是彼此的未婚夫妻。
“对了”江风阳最后一口豆浆喝完，他将手中的碗放在了桌面。状似漫不经心地道“跟叶飞涵怎么样了”
“还好，昨天顺路送我去见了魏楚”安莘莘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叶飞涵也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路人甲。
“嗯，那什么时候办理入职”
“明天”
“好，明天我送你”
“嗯”
这样冷漠疏离的对话，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此时的安莘莘和江风阳居然是‘情侣’关系。
“吃完了我送你回去？”江风阳靠着墙盯着还在嚼着油条的安莘莘。
“好，我马上吃完了”
最后一节油条也下肚，安莘莘扯过桌面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便示意江风阳可以走了。
两人并排走在满是人间烟火气的街道，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匆匆忙忙的上班族一个接着一个从他们身边走过、或者骑着共享自行车呼啸而过，街上还有送娃娃上幼儿园的父母、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稚嫩少年、出门买市场最新鲜那一棵菜的大爷大妈……这大概才是最最真实的人间，充满了人情味也充满了满地的鸡毛蒜皮。
安莘莘突然有些怀念自己和母亲曾经的生活，虽然贫苦，虽然会受到街坊邻里的嘲讽和奚落，但那样的自由简单大概再也不会有了吧，她曾经鄙夷的一切突然变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想来竟有些可笑。
江风阳打了个车送安莘莘回叶宅，刚到门口竟与准备出门的叶飞涵不期而遇，这样凑巧而又狗血，像那种烂大街的言情小说，剧情尴尬，主角无话可说。
是真的无话可说，三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直到一身西装革履的叶飞涵率先离开才打破了这个局面，他大概是去上班吧，安莘莘心想。
“你有点紧张”江风阳看着叶飞涵的车渐渐消失在拐角，眼神迷离。
“我，还好。可能刚回国不是太适应”
“没事，慢慢来。这种事需要慢慢来”江风阳伸手在安莘莘的肩膀上轻抚，似乎是在安慰他。
“嗯，你最近呢，有什么打算”
“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放心吧我饿不死”整整一个早上，江风阳终于舍得开了一次玩笑，他那好不容易绽放出的一丝笑意好像转瞬即逝，安莘莘很想用力抓住，想唤回曾经那个开朗不羁的大男孩。在英国的三年真像是一场梦境，虚无缥缈让安莘莘找不到自己存在过的证据，可是给江风阳带来的变化却是那样真实，真实到让她都有些心疼。
“我知道，我相信你”
安莘莘突然的‘深情’让江风阳有些猝不及防，他有一些愣神，随后又恢复了淡然。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的”江风阳准备离开了。
“好，到家告诉我”
“嗯”
两人告别之后，安莘莘便进了叶家、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