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机会

那公公对紫裳的容貌很是满意，又见她在这一众舞姬中穿着最为华丽，且站在领舞的位置，也便没有怀疑。

“既如此，便跟着咱家走吧。”那公公起身，招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

眼看着紫裳就这般冒认了王姬的身份，不少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嫉恨。但是秦琤自己都没有发话，她们又能说什么呢？

秦琤见着身边几人的反应，她这时才意识到，紫裳是冲着武宁侯府的荣华富贵去的。

她要不要及时点醒，救紫裳一把呢？

秦琤心中闪过这个想法，但也仅此而已。

秦琤一旦开口救紫裳，便意味着，她要将自己搭进去。

人都是自私的，她做不到！

既然紫裳是心甘情愿去的，那么以后无论是荣宠无限，还是凄楚凋零，都让她自个人去受着吧，与她秦琤无关。

就在秦琤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之前出去的那几个宫人，带着司主张丽琴出现在了门口。

“你便是教坊司的管事？”也不待张丽琴回答，那公公便径自吩咐道，“武宁侯宣舞旖王姬入府献舞，咱家将人带走了，这之后的事便不劳你费心了。”

张丽琴闻言望向怯怯躲在公公身后的紫裳，心中顿时明了。

“恭送公公！”张丽琴什么都没有多说，便这般任由紫裳跟着公公离开。

目送紫裳走远，张丽琴这才转过身来，扫视屋内一众舞姬，直看得她们一个个都默默低下了头。

这一场责罚，注定是免不了的。

“紫裳贪慕荣华离开教坊司，自此以后便不再是教坊司的人。从此刻起，世间再无紫裳这个人。舞旖王姬便是她，她便是舞旖王姬，与教坊司再无任何关联，你们都听清楚了吗？”低沉严肃的声音传开，张丽琴平淡的说着，却是无一人敢出声辩驳。

“是，司主！”一众舞姬点头应下。

“至于你们，我不论今日之事究竟如何，每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若是有人因此认为离开教坊司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大可以再学她耍心思试试！不过到时候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张丽琴严厉的目光再度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那些满心不甘的人，她都一一记在心中，面上却还是默不作声。

待到紫裳的结果出来之后，她们自会知晓这其中的利害！

“崔姑姑，杖刑！”

张丽琴轻轻一声吩咐，崔静兰便领着宫人进来。

不一会儿之后，房间里便是哭喊声一片。

唯有秦琤一直默默承受着一切，因为她早已习以为常。

张丽琴并未像往常一样早早离开，而是看着她们一个个受完刑之后才离开。

听着她们一个个哭喊得那么凄惨，张丽琴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丝毫不担忧这一次的杖责，会影响到过几日的表演。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秦琤。

“多谢司主救命之恩！”走过张丽琴的时候，秦琤对着她盈盈一拜，诚恳地道谢。

张丽琴恍若未闻，却是在秦琤走出房门之后，徐徐说道：“不必谢我，我不过是不想招惹麻烦而已。紫裳既然是冲着荣华富贵去的，自然有办法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各人自有天命，她既然做出了选择，便该自己承受相应的结果。至于你，既然到了教坊司，就尽好自己的本分。若真有本事，即便只是一个舞姬，也能有出头的一日。”

“谢谢司主教诲！”

不知怎的，秦琤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了下来，她连忙匆匆行礼，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这是秦琤到教坊司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旁人的关心。

虽然秦琤知道，张丽琴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自己谋划，根本就不是为了帮她。但在秦琤心里，她没办法不为之感动。

若非司主出言警告教坊司众人，若非她命人在送来的米饭里掺上药，若非她隐藏自己王姬的身份，秦琤早已死了一次又一次。

这份患难之时得到的帮助，对秦琤而言太过珍贵。

秦琤唯一能做的，便是靠着这一身的舞技壮大教坊司，为她多争一份荣耀。

秦琤这般打定主意，决定安心留在教坊司。

不久之后，舞旖王姬死于武宁侯府的消息，便在王宫里传开。

蜀国公闻言，只是对武宁侯劝诫几句，便草草了事。

一个大祈王姬的生死，与他们又有何干？

教坊司中各人，虽然面上不敢谈论一句，却也死了和紫裳一样从教坊司逃出去的心。每日安安分分在教坊司练舞，谁也不敢再提关于舞旖王姬和紫裳的事。

自此，整个天下再无舞旖王姬此人！

而她只是秦琤，一个王宫教坊司的舞姬。

“舞旖王姬”这个封号带给她的所有荣誉与负担，全都随着紫裳的去世，一起消失了。

秦琤心里想着，她且以一个舞姬的身份，重新开始她的风华无双。

待到名声噪起、能够来去自由之时，再一步步谋划她的复国复仇大计。

蜀国公领蜀兵攻占临淄城，欲立祈成王幼子秦子轩为王，蜀国公辅政。蜀国公邀诸侯于新年赴临淄城，贺新王登基，庆祝新年。

教坊司奉命负责宫宴的歌舞表演，张丽琴接到消息便将教坊司所有人集中到一起教诲，说明其中利害，命他们务必人人恪尽职守，不得出任何差错。

虽是新王登基，却也象征着蜀国历史上的新辉煌。

他们自知这一场表演的重要性，都认真听着。即便不能登台表演，也得为舞姬们做好协助工作，不可在诸侯国面前丢了蜀国的颜面。

所有教坊司的人，都在为这一事感到高兴。独独秦琤，无法融入其中。

她是大祈的子民，庆贺蜀国获胜，对应的便是大祈的失败，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但是，另一个残酷的现实却告诉她：这次表演，她必须上场。

之前因为舞旖王姬的身份，秦琤不敢过多展示她的舞技。但如今舞旖王姬已亡，无论是容貌还是舞蹈，都可以变成她过人的资本。

诸侯贺新王登基，各方势力聚集，是她靠着容颜依附权势逃离王宫的最佳时机。

一旦离开王宫，依附到其它国，她总能有办法引它国势力反蜀，一步步完成她的复国大计。

然而天不遂人愿，本就艰难万分的计划，秦琤却在第一步都遭遇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