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轻的皇帝
程雪凝心里虽然犯着嘀咕，可这一年跟在楚瑞渊身边也不是吃白饭的，她总归是了解了楚瑞渊不时的苦笑是怎么一回事。
大希当今的皇帝楚钦哲今年也不过三十七岁，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这个皇帝正值壮年，想这个时候就站稳了队伍，那是不可能的。
但还是有人这样做了，因为这个皇帝他想着退位后去游山玩水。
国事让人心烦，也就他们这些还没有真正见过皇帝辛劳的人会想着争皇帝的权利，楚钦哲也无所谓，这天下只要还是姓楚，他就不算是愧对于先祖。
“爱卿请起。”楚钦哲伸手扶起了程雪凝，只是那只手就这样顺势牵住了她，只见楚钦哲眯起了眼，随后说道：“我大希真是好福气，这位女将军不仅骁勇善战，还生得一副好容貌，留在战场上着实可惜了！”
说着楚钦哲牵着程雪凝走到马旁，将她抱上了马，随后自己也登了上去：“来，爱卿与朕同骑！”
楚瑞渊分明是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有出口，楚钦哲就已经带着程雪凝策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楚瑞渊咬了咬牙：“跟上！务必保证皇上安危！”
“是。”
大队人马已经跟了上去，楚瑞渊自己却留在了原地。
他的心乱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未曾想过，但如今却是发生了。
待到楚瑞渊赶到皇宫后，抚远殿的大殿上已经摆好了酒席，众人也都入了座，而程雪凝并没有如同楚瑞渊所想的那样坐在下面，她坐在了上座，仅次于楚钦哲。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楚瑞渊进殿时已是气喘吁吁，看到程雪凝坐在那个位置上，突然间就有了点不知所措。
高位上，楚钦哲端起酒杯，朝着楚瑞渊的方向递了一下：“自罚三杯，免你无罪。”
楚瑞渊满心慌乱，脑子里想着应该要怎么开口，手上已经喝完了内侍斟满的三杯酒。
再三犹豫，楚瑞渊行了武职的礼：“皇上，程将军虽屡立战功，但素来没有臣子坐在……那个位置的规矩，更何况程将军还是一介女子……”
楚瑞渊已经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了，大希的规矩，有功之臣可赐上座，可赐美味佳肴，可赐黄金万两，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坐在后妃的位置上！
楚钦哲的心思明眼人都明白，他是想纳程雪凝为妃！
然而在座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这个女将军着实太引人注目了一点，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只要能够招安她，让她不再和士兵或者战场接触，这个不稳定分子就算解决了。
更何况大希国的后宫已多年无后，让这个还年轻好掌控的女子做皇后，不知道会给多少人方便，如果最后事情捅了出来，只需要杀她灭口即可。
这个算盘打得精，却不知道楚钦哲是个什么想法。
他们这些臣不了解楚钦哲倒是可以理解，楚瑞渊却清楚得很，楚钦哲总是喜怒无常，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秒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楚钦哲听到楚瑞渊的话抬眼看了一眼，旋即笑了起来：“确实没有，不过又不是不可破例，朕高兴！”
楚钦哲狠狠咬住了“朕”这个字，无疑是在提醒楚瑞渊，他还是大希的皇帝，他想要如何，他们这些人都没有资格插手，更何况纳谁为妃为后，都属于皇帝的家事，而大希的规矩恰好就是如非没有大过，任何人都不可弹劾后宫后妃。
楚瑞渊此时冷汗已经从后背流了下来，他原先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也无非就是皇上给程雪凝指婚，却从没想过他会想着纳程雪凝为妃！
“程将军是从小村子出来的，礼仪什么的都一概不知……”楚瑞渊已经快要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才好了，身上还披着甲，此时已是快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礼仪规矩，自有嬷嬷教导。”
“儿臣已于凝儿私定终生！还请父皇成全！”
话音落下，楚瑞渊整个人都已经伏在了地上，豆大的汗水滴在了地板上，整个大殿已是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了。
楚瑞渊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为了什么才这样顶撞楚钦哲，这样分明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或许是因为程雪凝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就这样轻易地脱了手，一年的时间就全都白费了，他着实有些不甘心。
又或许……是因为在某一个瞬间楚瑞渊对她动了心，不似普通人家那般天真，也不似深闺里的女人那般有心计，在加上那副容貌，她身上的一切都刚刚好。
这时间，刚刚好的事物又有多少呢？
片刻后，已有大臣在下面窃窃私语，楚瑞渊自己也很清楚，他这分明就是拆楚钦哲的台，让他没面子。
作为皇帝，不能夺臣子所爱；作为父亲，不能夺儿子所爱；作为长辈，不能夺后辈所爱。
高位上，楚钦哲的脸色变了又变，也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许久，楚钦哲低头看向了身边的程雪凝，问她：“程雪凝是吗？你可愿入宫为妃？你若入宫为妃，朕可以许诺你后位，朕百年之后，你就是太后，此生安稳太平。”
若换做是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大抵都会直接答应，母仪天下无疑是大多数女子的梦想。
可程雪凝不一样，她的手上沾了血。
“皇上，还请宽恕雪凝。”程雪凝深吸了一口气，“在边塞的这一年，雪凝见到了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见到了被鲜血染红的战场，见到了为国拼命的士兵。在这之后，若是让我入主凤仪宫，稳居后位，末将做不到。”
这话一出，楚瑞渊就冷汗淋漓，可楚钦哲没有如同他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只是盯着程雪凝看了许久。
“传朕旨意，封程雪凝为怀远郡主，暂留宫内淬香阁，由教导嬷嬷教授礼仪规矩。”楚钦哲说完印了一口酒，“至于封妃一事，暂且搁置，容朕三思。”
“父皇英明！”
楚瑞渊连忙叩谢圣恩，百官也附和。
“皇上英明！”
程雪凝此时却在心里暗自想着，这皇帝还真是狡诈，这无异于诏安，没有剥了她的实权，却把她死死地留在了宫里 ，这一步棋下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