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要成为先皇后
“今日家宴，无须多拘束。”太后说着屏退了下人，也没留几个人伺候，只留下了贴身的仙芝。
太后这样说着，放松下来歪坐在太师椅上，不怒自威：“这里没有外人，说话也就不必客气了。”
程雪凝听着这话可心里却没有当真，瞅着太后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这几日听到了宫中的传言，现在要来问罪了。
果不其然，三人菜还没吃上几口，太后就开了口。
“哀家今日听闻，宫中的人啊，都说皇上想要立凝儿为妃为后？”太后说着放下了筷子，镶着金玉的筷子磕碰着骨瓷的碗碟，声音清脆，程雪凝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外面天色已经擦黑，楚钦哲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好看。
宫里的留言传得快，这是他们都清楚的事情，但是楚钦哲分明是想要把这事压下来，至少过了这一阵再提。
眼瞅着楚钦哲瞥了苏明一眼，苏明连忙低头在楚钦哲耳旁低语了一句，楚钦哲这时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这事苏明应当是尽力去呵止了，可还是没能把这流言阻断在和春宫外，让太后听了这话，自然得来问个清楚，册封为妃太后估计没什么意见，可立后这事太后就不能不管了。
原先太后可能没什么意见，楚钦哲相人的能耐还是有的，原来的先皇后时卿卿太后就十分满意，现在楚钦哲再挑一位皇后，太后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只是现在看见了程雪凝，太后就有些不大满意了。
时卿卿如今几乎成了楚钦哲的心魔，只要是和时卿卿像的人，他都喜欢，如今的程雪凝就是一个铁证。
“太后……是哪里听来的消息？”楚钦哲缓缓开口，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程雪凝，见程雪凝气定神闲地吃着饭菜，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些。
“宫里待着嘛，这些个闲言碎语哀家听着了也不算是稀奇。”太后笑呵呵地说着，可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程雪凝的身上，“这听着了，便想向皇上求个真切。”
楚钦哲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心里的那一点妄想还是有的。
“那太后大可放心。”程雪凝却抓着这个机会开了口，“如今凝儿已是郡主，就算未能入皇家族谱，做皇上的女儿，可也算是皇家的儿女了，日后便伺候于皇上太后膝下，与皇上太后共享天伦之乐。”
程雪凝这话算是断了楚钦哲的后路，可楚钦哲却觉得程雪凝这话说得好，暂且在太后这有了个许诺，可这世上最不可以相信的就是诺言，楚钦哲也不当这话是真的，只要能暂时把太后糊弄过去，这事就算是完了。
“凝儿这话说的可当真？”太后这话是在问程雪凝，可却在看着楚钦哲。
楚钦哲连忙称是：“入族谱这事朕还在思量，可如今朕是把凝儿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万万不敢有别的想法。”
这三两句话算是把太后心给抚慰平静了，太后也不求楚钦哲永远不对程雪凝又什么想法，只求这三年两载的不要出什么事。
自先皇后时卿卿去世之后，前朝就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后位，程雪凝又是从边疆回来，手上有兵符，一旦她坐上了皇后的位置，这朝中说不定有多乱。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那哀家也算是放心了。”太后摆出一副就此作罢的姿态，可实际上不过是起到了警示作用。
楚钦哲至始至终都要谨记他是大希的皇帝，永远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请太后放心。”
楚钦哲和程雪凝齐声说道，可两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主意。
席间三人欢声笑语，再不提起这事，就仿佛他们三人从未说起这事一样。
一顿晚膳刚刚吃完，楚钦哲眼瞅着程雪凝放下筷子，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带程雪凝离开了。
“朕与凝儿还有些军事要商议，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也不抬眼看上一眼：“既然还有事，你们就去吧。”
程雪凝这下才连忙行礼：“凝儿告退。”
刚出了和春宫，楚钦哲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先前在和春宫说的那些话，你切莫放在心上，太后只是对立后这件事情有些谨慎，毕竟皇后是一国之母，她也是怕朕选人不慎。”
楚钦哲说着轻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面前的青石板。
此时天色已晚，月亮已经出来了，躲在云后让人看的不真切，前头带路的小太监已经打起了灯笼，就连秋池和苏明的手中也拿着灯笼，让程雪凝和楚钦哲注意脚下。
“凝儿知道。”
楚钦哲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程雪凝嘱咐道：“往后你便自称臣妹，之前的称呼还是扔掉吧。在太后这落了舌根子，若是不改，过些日子太后又该找你去了。”
程雪凝听到这不由得笑了出来：“皇上这话说得，好像很不喜欢太后管这些事情？”
楚钦哲不由得苦笑：“小时候太后便跟朕说，现在苦一些，往后做了皇帝就好了。可你看，朕已经是皇帝了，又哪里自由了呢？”
“世人哪有自由的，不过是看似自由，冥冥之中自有规矩束缚着。”
程雪凝这话戳中了楚钦哲，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楚钦哲笑骂着说道：“人小鬼大，活得这般通透做什么？人啊，还是活得糊涂一些更好。”楚钦哲说着又不禁看了她一眼，“别和先皇后一样。”
这两天，程雪凝也算是听闻了不少先皇后的事情，每个人口中说的都差不多。
先皇后时卿卿在嫁给楚钦哲之前也是一个少女心态的姑娘，但成婚之后就不如在家那般自在了，再后来楚钦哲成了皇帝，时卿卿就成了皇后。
一国之母，这个名头有些太大了，冠在一个女人的头上太重，压得她不得不把自己身上原先的性子褪下来，变得那般成熟稳重，成为所有人眼中最合格的皇后。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妃，也就不必这么累，可她是皇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皇后又如何？在这皇宫里还不是如同笼中鸟一样。
“皇上。”程雪凝突然顿住了脚步，十分认真地望向楚钦哲，“若臣妹是一个男人，又有一个喜欢的女人，那么臣妹也会拼尽全力，保住她的本性，只要她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