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遥的冒险
今天不想听小动物故事了吗？
冒险故事……之前和你说过许多了啊。
哈哈，哪有藏着，天天给你讲故事，我已经一个故事都不剩啦。
好啦好啦，爸爸给你现编一个，好不好？让我再想想。
嗯……
那么，今天的故事……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一个小婴儿出现在一支舰队的主船的甲板上。这支舰队，正在进行史无前例的远洋航行。他们给了他一个名字：遥。
航行持续了很多年。
阿遥每天都面对着一望无垠的大海。
船员们经常和他提及陆地、王国、使命、以及战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尝试着去理解，但眼前只有海洋。
他习以为常的，海面的落日，夜晚的星空，有时密布的乌云，万丈的狂澜，水面下隐隐游动的巨大生物……
船员们说，他们所在的航道，叫做龙息带。龙息带，是龙经过时，留下的一道痕迹。
可是龙在哪里呢？阿遥问道。
沿着龙息带航行，就能找到龙居住的地方。
你们见过龙吗？
我们没见过，所以要去找啊！古代有人见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普通人连龙息带都无法进入，就算勉强进入了，也会立马疯掉，发生异变。你倒是生来就适应。
阿遥不明白，天生就能适应龙息带意味着什么。在他眼里，这些船员，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这些普通人，有的能够操纵水流和火焰，有的能号令鱼群，有的能鼓动海风，有的能够击退滔天巨浪。海洋中的怪兽和毒鱼是他们的口粮，一公顷大小的帆船上，许多精密而难以理解的神奇设施，在一些船员的操作下运行，生产出必须的物资。
而这些事情，在朝夕相处中，阿遥都轻轻松松的学会了，就像小孩子学会了打酱油。
有一天，船长搂着阿遥的肩膀，笑着说：“如果我最后没有到达故土，就让你来当这艘船的船长吧！”
故土在哪？
在龙的身后，归墟之下，生命的终始。
有谁去过？
故土即是过去。
船长说的话总是似是而非，阿遥不知道他的脑瓜里装了些什么。这个男人不修边幅，但浑身都透露着绝对的自信。
当龙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海域的那一天，他们发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波浪连天，狂风肆虐，舰队被怒浪搅碎成木屑，船员们在古老生物遥远的叹息声中化作齑粉。阿遥在龙卷的水柱中升到了半空，他看见船长踩着一只木筏，手提船锚，利剑一般向前突进，消失在了苍茫的迷雾中。
他和迷雾里那不可名状的生物对视了一眼，然后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已经在陆地的海滩上。脚下广袤的大地让他无所适从，他站起来走了两步，便又忍不住趴下。他体验着大地的质量，身体紧紧的拥抱着地面。
他应该发出了野人一样的吼声，而且流下了眼泪。
从那以后，他开始学会在地上生活。
他的名字是水师遥。
水师遥逐渐意识到，陆地上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太弱了。山林中的虎豹熊罴，精怪鬼神，一根手指全部弹飞。哪怕是所谓盛名在外的大将军，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他已经天下无敌，在惹起事端之前，早早隐去了。
但他心中总是存在着一个念想——当年那艘船，究竟要驶向何处呢？乘着木筏冲进海潮的船长，最终有没有战胜巨龙呢？
故土，究竟还要不要去呢？
有一天，他终于想明白，寻找故土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重出江湖，恍惚间已过去了数百年。
他开始认真的探寻故土的存在，足迹踏遍整个神州大陆。他开始从人们口中，流传的书籍中了解历史，试图推演出过去发生的事。开始寻找自己生长的那支舰队的消息。世界就像一张缤纷的画卷在他眼前展开，他从来没有想到，如此弱小的世界和人民，会如此有趣。
力量是有限的。但未知是无限的。
再弱小的存在，都蕴含着无限的未知。
这份未知令他着迷。
又这么走走停停好多年，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前往故土了。一切答案都在那里等着他，故土是最后的未知。
他成立了一个名叫独行者的团队，招募到的成员，比当年那支舰队上的船员更强。
而最后一名伙伴，是神州帝国的王子，人们叫他王子循。
你或许听过这个名字？虽然帝国已经严令禁止谈论他，但人的嘴巴是塞不住的。
王子循为水师遥带来了最重要的东西，没有这样东西，就无法到达故土。但循也因此犯下了偷盗国宝的大罪。
他们的就这样向故土进发。
这一路上经历了很多很多。他们登上过天空，横穿过海洋，深入过地下。他们知道了星辰的秘密，神明的来源，生命的起因。他们接触了龙族，龙裔，甚至斩杀过古龙。
当巨龙在眼前倒下，扬起万丈尘灰的时候，他们这才意识到，故事远没有结束。在龙的身后，还有更广袤的世界，而人类原本认识的区域，不到真实世界的十分之一。
这个世界有它独有的运行法则，残忍，晦涩，非人所能理解。这里充斥着不可视之物，不可听之音，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切，像有自主意识的生物所为，又像是神秘莫测的自然现象，阴秘如鬼魅，但又庄严神圣，不可违拒。
意外接踵而至，小队开始减员，在一个名叫归墟的地方，他们迎来了最终的离别。
白色的守护者悬浮在半空中，轻飘飘的挥一挥衣袖，一阵……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触感，不可见，不可听，眼前的天地写满了毁灭。
就像当年被巨浪击碎的船，在场的瞬间便只剩下四个人。
水师遥回头看向王子循。
王子循没有开口，但眼神恳切。他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前进。
但遥的脑海里浮现出船长的背影，三百年过去了，那个背影清晰如昨日。
“你们撤退吧，我不能在这里停止。”
他们在旅途中度过了十年，回来时神州已经不再安宁。
王子循带着故土的馈赠，发动了起义，当然，你知道的，他失败了。
水师遥……留在故土了啊。
要是他当年一起回来，王子循或许不会失败。
怎么啦？
听完反而睡不着了啊。
你一定要我讲，讲完了又说这不是给小孩子听的，哎……
你要是真的很在意，就自己去故土看看呗。
说不定阿遥还在那里玩儿呢。
是真的啊。
故土，是真实存在的。
嘘，不要再想啦。该告诉你的，以后都会告诉你。不要再想了，乖。
睡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