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别离
宇文婷觉得宇文光很奇怪，明明是一个很绝望的人，天生就像是悲剧一般的人，怎么心里会有如此强烈的希望，这希望究竟是谁给的呢？
宇文婷不知道，只是觉得宇文光很幼稚，幼稚的可怕。
他的这份执念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好了，现实一点吧，你和她绝对绝对不可能。”宇文婷笑道：“就算你能打败那个神州大哥又如何？你需要打败的人太多太多，她可是王权家啊。”
“好，我知道了。”
那种悲伤的情绪混着绝望不断纠缠扭曲宇文光的心，他多想从这复杂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可偏偏不行。
宇文婷的身影消失，转而过来的是宇文明。
宇文明有些惶恐，他害怕自己和哥哥说这样的消息。
“怎么了？”宇文光知道弟弟来准没好事，弟弟愁眉苦脸的表情一看便知。
宇文明吞吞吐吐，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对自己的哥哥太重要了，但是太打击人了，这份沉重可能直接将哥哥压死。
“快说吧，我承受得住。”宇文光无奈，他害怕什么更绝望的事情呢？现实已经将他的所有退路都封闭了，他只剩下往前的道路，他再也无法回头，只能撞破头皮去感受前途艰辛。
“还记得少爷给我的画像吗？她长发飘飘的画像。”宇文明支支吾吾终于说出来这些话，可话还没说完他就闭嘴了。
“你能不能把话说完？”宇文光说：“别停在着啊！说啊！”
“她把画要走了，好像给了那个大哥。”
轰轰轰……
宇文光脑子彻底乱套了，他的心支离破碎，一切的绝望化作一根根毒针刺入他的心脏然后再挑出里面的血管，毒素混合死一样的绝望瞬间带走了宇文光仅剩的希望，那份希望彻底消失了。
他的目光呆滞，半晌没有说话。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在宇文光的身体里上演。仿佛所有的血管都已经停止了流动，一切都定格在这一瞬间。
若不是宇文光还有低沉的呼吸，弟弟早就以为他死了。
“嗯，我知道了。”宇文光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
“你可别冲动啊。”
“我不冲动，我一会就回去。刚才你姐过来和我谈话来着，我现在挺开心的。”宇文光的笑容灿烂，他笑的那么的虚情假意。
宇文光躺在地上仰望星辰，他语气很平淡：“回去吧，我躺一会。”
“那……那好吧。”宇文明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他连忙溜回营地。
宇文光长叹一口气，他内心有太多的愁苦，他多希望能通过叹气就能呼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自己今天听到的话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你和她绝对绝对不可能的，认清现实吧。”
“哥，他把那副画要走了，好像给了那个大哥！”
“我相信少爷不会同意他的，我相信他她。”
这些话在他最脆弱的地方炸开，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扎他的心。
“懂了。”宇文光微笑着做起来，他回到营地，正好看到神州大哥和少爷在聊天。
他不管不顾的带着少爷离开。
“你干什么？”神州大哥愤怒的看向宇文光，显然这个举动差点让他动手。神州大哥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全程打酱油的废物，干嘛突然像精神病一样带走了少爷？
“你别管。”宇文光左右手的火戒冰戒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危险的气息似乎能瞬间撕裂神州大哥的身体，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死寂，但是神州大哥却清楚的感受到一股杀念。
“你要带我去哪？”少爷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宇文光到底怎么了。
宇文光带少爷来到隐秘的角落，他嘴角努力挤出微笑，问道：“我……我还有机会吗？”
“你在说什么啊？”
“我想问你些问题，我知道现在问不好会恶心到你。但是我还是想要问，因为我实在是太伤心了，我有太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可我不能对着你来，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宇文光摘下自己的火戒，他放在自己的手里紧紧握住，他在祈祷，他像他第一次表白那样在祈祷。
蓝色的幽光闪烁，那是通讯法器的光芒，宇文光没管，因为他看到他的弟弟在不远处的山头上试图联系自己，试图阻止自己要问的话，要说的话。
他能看到弟弟嘴角在动：“不要说！千万不要说！”
“晚了，我就想说。”宇文光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他就是想要现在说，因为现在问这些问题会让少爷很烦很烦自己。即使自己离开，少爷也不会过分的内疚，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他必须要让少爷把这个没机会三个字自己说出来。
可宇文光又在害怕，他害怕绝望，他虽然一直封闭自己，一直讨厌自己，可是他还是觉得一切会有希望的，哪怕希望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
“我现在想要知道一个答案。我不知道你是否走出来阴影，但是我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要陪着你游山玩水，陪着你征战峡谷。虽然在峡谷里我不能带着你驰骋，但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对抗那些恐惧，我可能无法打败别人，但是我可以变成你的盾牌陪你哭陪你愁。可是我渐渐的发现，我连当你的盾牌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只是公主的盾牌，盾牌不配有心，不能带着公主走出囚牢。只有王子才可以，而我不是公主的王子。鸦府有那么多的人，你还有神州大哥的帮忙，我似乎是在队伍当中最不重要的一个人。”
“但我就算不重要，我看到你去找神州大哥我的心也会痛。我相信你找他只是请外援，可我就是很难受很委屈，我感觉我只是你的一个临时的生活用品。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出现，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消失。我总是安慰我自己看开了，可是我发现我并不是看开了，我是麻木了。我在期待那个答案，可我越期待我越绝望，因为我发现那个答案似乎不是我想看到的答案。我知道我问这个问题很恶心人，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问，假设你未来想开了，你从阴影当中走出来了，我还有机会吗？”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损失两个朋友。”少爷的脸色煞白，她好像被吓坏了，她很担心自己会失去他们。
“我知道。”
“反正我最近不想谈恋爱。”少爷说。
“嗯。”宇文光自嘲的笑着，他知道少爷还是没有说答案，她在怕什么呢？她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吗？反正自己已经遍体鳞伤的了，根本不怕再插上一刀。
“我只想回到以前的时光，我们一起征战天才榜的日子。”
“我知道。”
“我们把这些事情和鸦府的人说了吧，我不想再让别人误会了。”
“那好。”
宇文光和少爷回到营地，同时回来的还有宇文明。
三个人的消失，三个人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鸦府的注意，而那个神州大哥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宇文光。
“我们有些事情要和大家说。”少爷的声音很虚弱。
宇文光很愧疚，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可他必须要问。宇文光根本不怕被拒绝，当所有的希望被掐灭的时候，自己就会安静下来吧。他的心已经够乱的了，他要的是安静，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自私的人。
“我来说吧。”
宇文光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自己来说，他觉得自己才是整个故事的罪魁祸首，他是那个反派。
他们的故事就这样说给鸦府的人听。
所有人都很安静，他们都没想到是这样的故事，他们猜对了一半而已。
其实很早之前他们就看出来不对劲，只不过他们一直不说，现在事情被公布后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
有的人在说宇文光表现的很明显，有的人在说他们消失了很长时间，可是这些对宇文光重要吗？
他需要的是最后的答案，今天这个答案他必须要问出来。
“你看……我还有机会吗？”宇文光目光聚焦在少爷的身上，他无比渴求这样的答案。
“没有。”
平静，绝对的平静，那份平静不知道宇文光渴求了多久。
可就是这样他的心还是很痛，痛到无法呼吸，他的眼眶有眼泪打转，他想要控制可是完全控制不住。失落，痛苦，绝望和疯狂瞬间在这个复杂的人的身体里来回搅动。
宇文光开心的笑着，他一边点头一边说：“说的好呀，没有了。”
他鼓掌，他兴奋，他走了。
宇文明紧随其后，他连忙追上自己的哥哥，他说道：“你再信我最后一回，她会喜欢你的。”
“她不会了，我他么就像个白痴一样自己觉得她会喜欢我，可是没有，从来没有！她看到你的时候说的话比我多多了，我疯狂的想和她找话题，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到峡谷里也是你们保护她，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请别再给我希望了，我求你了弟弟。”宇文光彻底爆发了，他骂道：“我他妈好像个智障一样，我就是贱，别人不想理我我舔着脸往上冲，我以为我能博美人一笑，但是我就是个废物。我让她不开心了，我让她难受了，我就是我嘴里说的那个混蛋，那个伤害了别人还觉得自己委屈的人。”
“我说哥哥，你这么说我也该自闭了。”宇文明低着头：“是我的错。”
“你不用自闭，你放心，我明天会回来的。我只是想要透透气，我想要冷静冷静。”
“嗯。”
一切都是那么的情景，宇文光好怀念雪州的冰雪，那里很安静没有人烟，就算自己在那里被冰封也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打扰。那里才是真正的死一般的寂静，他想要回到雪州，那里才是一切的开始。
宇文光闭上双眼躺在地上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他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睡的这么的舒服。
第二天宇文光回到营地将弟弟拽了出来。
宇文光对弟弟说道：“我要离开了去雪州，我食言了，我不想等到峡谷旅程结束再去了。”
“就这么着急吗？你不怕你的突然消失她会伤心吗？”
“怕，所以我有我的应对办法。”
“什么办法？”
“我想恶心她，让她知道我这个人就是阴魂不散，只要不理我我才能安静的那种。”
“你好像疯了。”
宇文光摊摊手，他说道：“是啊，我疯了呀。可是这么做，我的离开才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影响，她会讨厌我，会不想和我玩，鸦府那多人陪着她，还有那个神州大哥……挺好的。”
“你就这么想不开吗？非要让自己喜欢的人讨厌自己？”
“怎么了嘛？她又不喜欢我。”宇文光嘻嘻的笑着，他的身影走远了。
他从空间法器里拿出画板，然后用笔在上面写着信。
这封信是写给永恒的，因为永恒是队伍里第二个盾牌，是他宇文光可以托付的人。
“永恒啊，我接下来的话不要让少爷知道。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陪少爷，千万不能让她难受。以后我会很少回到罪州或者天空州，我打算去雪州溜达溜达，看看那里的风景。我想让少爷知道我是个讨厌的人，我不想让她因为我的离开伤心。她和我说过会给我答案的，但是我不想等了，所以我昨天问了那个可恶的问题。昨天她那么难受完全是因为我的问题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却也不敢拒绝我，所以我必须要逼她说出来那些话。是我的错，我伤害了她。她暗示过我她会喜欢我，可我不相等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了，这份希望对我来说就是绝望。可即使这样我也很担心她，因为我的心里还有一丝丝希望没有破碎，这个希望就是我喜欢她。”
“现在呢，我打算亲手掐断这个希望了，我不想让自己喜欢少爷，不想因为一些事就随便吃醋，不想让她为我愧疚。我们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这些事情让我直接从希望的顶端坠入绝望的深渊，我想让我少爷讨厌我，让我知道我连着最后的机会都没有，这样我就会完全绝望，回到我该回到的地方。所以啊，你们要陪好少爷，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到她，她只是会觉得恶心，而我也能放心的离开了。这件事呢以后别和她提起，请照顾好她。——鸦府雪夜。”
宇文光将信写好之后交给了永恒，他看向永恒，眼神中带着期待：“等我走了以后再打开这封信，这封信的内容只有你能知道。你是鸦府里最好的人，我相信你，你可是鸦府最强的盾啊。”
“你要干嘛？”
“做个坏人。”
“你不要把自己整的太那个了。”永恒说。
“太哪个？恶心吗？”
“你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也没法说，你总是宁愿自己受伤。”
“我没有受伤，我很自私的，我不会让自己受伤，你放心。你们把少爷陪好了吧，我只想离开这里。”
“但是你别把少爷真的整恶心了，我不想鸦府再少人。”
“放心吧。”
“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不了，不会了。”
宇文光起身走向了少爷，他看得出来少爷没睡好。
“少爷我想和你说点事。”宇文光带着少爷离开营地。
来到安静的地方后，宇文光笑道：“少爷，我昨天突然想明白一个事，你不是短期内不想谈恋爱吗？那我就一直追你呗？就一直追，直到你有喜欢的人为止。你要是不理我我就烦死你，我好不容易想明白的，现在我好了，二皮脸加死皮赖脸。”
说着话呢，宇文光还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脸。
“你神经病啊？我还以为昨天的事情都结束了，咱们能正常一点了吗？不管怎么说这个很烦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以后还要一起相处呢，我们是朋友。你能不能别总说这样的话题了？我真的累了，要不然我昨天也不会和鸦府的人把我们的事情说开。因为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我想恢复一下我们正常的关系。所以，你别逼我了，别逼我去找个人来对付你，我真的累了。”
终于要动用王权了吗？宇文光内心毫无波动，他已经够绝望了，他知道自己恶心人的事已经彻底完成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稳住少爷的情绪了。
他的心有些乱，他真的不想再去爱一个人了，因为他爱的人不是爱他的人，每一次都是。
宇文光看到少爷生气，他真的好开心啊，他知道少爷开始讨厌自己了，觉得他是一个很烦人的家伙，一天天就只会想怎么谈恋爱的傻咔。
好开心。
好难受。
宇文光笑道：“放心吧，不提了，我发誓呢。”
“那就行。”
宇文光转身就离开了，他的眼中带着泪水，他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他临走前正好路过营地，那神州大哥也看到了宇文光。
“神州……”宇文光越想越气，他真的想要揍一顿这个人，可他只是扭头就走，再也不想回来了。
峡谷里野兽横行，每一支出来拼杀的队伍都会陷入危机，而鸦府的队伍却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有神州大哥，他们根本不用担心。
在峡谷之上一道影子浮在空中。
而在那道影子的旁边多出来了粉色的光影。
“你不是说不再回来了吗？”
“啊是啊，可是我也一直没走啊。”宇文光看着自己的妹妹，他说道：“我也没离开这个峡谷啊。”
“你怎么不离开啊？”
“大概是……”
宇文婷说：“放不下？”
宇文光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能做到爱一个人就立刻放下吗？我不能，少爷也不能。我知道少爷喜欢的是我弟，不管我怎么嫉妒都是事实。”
“所以你生你弟的气？想要在峡谷教训他？”
“我哪有，我只是担心，我害怕那个神州大哥抢走少爷。”
“你不是不管她的事情了吗？”宇文婷说。
“好好好，我不管我了。”
“现在是不是如释重负了？”
“是吧，当我掐断了我所有希望的时候，那份绝望足以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只是很难受，得自己消化。”
“消化吧。”宇文婷轻笑一声就离开了。
宇文光依旧在空中看着峡谷之内的变化，他终究是放不下啊。就算所有的希望破灭，所有的光芒消散，他依旧像晚间的雪花和夜里的烟火那般明亮。
他没有坏心眼，只是一个希望爱的人爱自己的人。他的爱真的只是那种单纯的爱，没有半分的杂质，他多希望自己能成为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可他做不到。
如果他足够的优秀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的自卑。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叫做王权凝的小少爷带走了，而且永远收不回来。
……
老板搂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客人，他笑道：“其实每一个人心里住着一个宇文光。遇到爱的人不敢表白，总会把爱藏起来，这种人以为自己是好人，可在我看来这种人太傻。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自己最爱的人，想要让最爱的人开心。可这份爱太沉重，如果他们能早一点将爱表达出去，或许那就是另外一篇故事，他也不用一直安慰别人扮演着好人的角色。”
“老板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啊？”
“我在点化你啊。”老板说：“你这份缘看完后，你会选择你是否续缘，续缘的话你有很大的几率会和你最爱的人在一起。”
“续缘……”
“是啊，不过续缘的费用另算。”
“我们把故事看完吧，我不觉得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我相信他一定能回来。”鹿远兮说：“我相信他。”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烂好人啊，他再怎么把爱藏起来，他也是夜空里最美的雪花，他总会缓缓飘落到爱的人身边，偷偷的保护她。”
“是啊，毕竟他是——鸦府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