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神秘越强，科技越弱

卢克神色匆忙地走过漫长的廊道，就在他经过一扇扇镂空设计的窗户时，窗外的「灯塔」又闪了几下。

“维洛斯！维洛斯！”他几乎是用肩膀撞开王子的书房，“谁把施粥场给关了？”

“是我。”

维洛斯的长桌前铺着一张地图，他正在用兵棋考量堡内军事力量的防御部署。

“我叫他们别浪费粮食了。「灯塔」在闪，情况严峻，我们得把物资留给要那些能打敢拼的将士。而不是吃得多、屁事不干、随时可能被「迷雾」变成怪物来杀害我们的贱民。”

“城墙才刚维修完毕，你就要鸟尽弓藏、赶他们走吗？！”

“有何不可呢？我们这儿也用不到那么多人。”王子拿起两枚棋子，落在增设的瞭望塔处。“看着每天十几袋金灿灿的麦米下去，喂到这些人嘴里，你难道心里好受吗？”

“我们可以增扩伐木指标、新修一个瓮城、开一块地来种粮，让他们继续为我们出力。”卢克大步凑到桌前，“没东西吃，活不下去，他们就会闹事。”

“敢闹事的，杀了就好。”维洛斯冷冰冰地说道，“我们的军队杀「无生者」的怪物都像砍瓜切菜，更何况一点饿殍似的灾民呢？”

卢克正准备说话时，「灯塔」又快速地闪了几下：“维洛斯，你不能这样想，他们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你的子民！”

“我的子民把我的善良当成理所应当。”王子抬起头来看卢克，“我给他们供吃的，允许他们居身墙脚下。他们呢？总想着进堡来过好日子，而不是在城墙下栉风沐雨。”

“正是有了他们，我们现在的木材储备，才能从紧缺变成充裕。”卢克说，“反正木头够用，可以给他们修几个临时的住所，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这样怨言也能少下去。”

维洛斯把兵棋重重地摔掷在桌上，发出木材磕碰的脆响：“明明是各镇各村都在拖我的后腿！我身为领主，堂堂王子！还得给他们擦屁股不成！？”

“那也不能就这么赶他们走了。「灯塔」趋于不稳，一旦现在激起民愤……”卢克出了个新主意：“维洛斯，你不用他们，就让他们到艾琳那里效力吧。”

“哦？”

“日熔镇是个十不存一的地儿。前几天，艾琳还发了告示，让周遭的流民都到她那里去，补充人手。那这一来解决了堡内的人患，二来也是体现您英明体贴的好机会。”

王子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把地图上的兵棋慢慢扶起来，爽朗地笑了几声。

“老卢啊，还是你能解读我的心思。这么一大批人，赶了怕闹事；不赶又白吃粮。是得要交到自己人手里用起来最好——依你的主意，准备几包地粮分给他们，让他们马上离开风盾堡，到日熔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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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坐在露天木料场，忙着用锉刀将一块木板打磨平整，让它在规格上与地上其余十五块刃片成品相符。

「灯塔」在闪，而他在赶。

采石场的工作他一点都帮不上忙。因为力量太大，要么是直接把石头打成齑粉，要么是石块太细碎，没法被石匠切割成需要的形状。

没办法，他只好在这里琢磨起木工来。

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工作将近两周，这几天更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建设当中，连假睡一会儿都不肯了。

镇子里的建筑重新密集起来，所有设施再度恢复运转，光是亲眼目睹着这两件事，就让他动力倍增。

“弗雷大人……”身子羸弱的莉莉娅没法参加那么多劳动，所以她被委托以照顾「梦涌之子」的重任。“您这是在做什么？”

“水车。”弗雷把十六块刃片都叠起来，看看大小是否一致，“我下令引水入镇，改变河道的走向，让水力也为我们所用。这就是利用水力的工具。”

“我以前在教会也见过这个。”莉莉娅怀中的「梦涌之子」出奇地安静，除了呼吸，它似乎别无所求。“您擅自做这个……不会惹蕾娜小姐生气吗？”

“？”弗雷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只有「奥秘」的司祭才被允许制作您所说的‘水车’。任何试图仿制的人，都被视为窃取「奥秘」知识的咎人。”

“开的什么玩笑，我没偷没抢，自己学来的知识也要被「奥秘」敌视？”弗雷脾气都有点上来了，“祂连这种生产工具的制作知识都要垄断吗？”

“您别生气……”莉莉娅自觉失言，“我不该多嘴的。”

“难怪这个世界的生产水平这么落后。”弗雷动手开始组转水车轮，“垄断神秘术式就算了，这种知识也垄断，太不像话了！”

仔细一想也是。

要是光凭神恩就能让庄稼长好，谁还会去研究化学肥料呢？

要是咒语念出来的大火球就能把敌人炸飞，那又有谁会投入到城防火炮的创造里？

神秘越高深的世界，科技水平就越低下。

这也是这个世界，人们一旦脱离了神的庇护，就要被「无生者」这种邪秽乱杀的原因啊！

弗雷把每一块叶片严丝合缝地组装在轮圈上，又用锉子将雕刻出的木齿轮拼装于火烤硬化过的主轴。

还差传动轴和传动带，外加一套齿轮组啮合，就能代替人工拉锯，或者是给铁匠铺供应动能落槌了。

就在这时，「灯塔」像犯癫痫了似的抽闪起来。

“「灯塔」也时日无多了。”弗雷把水车的组件放置于木棚下。“我还要去看一下采石场的情况。你先回屋子里去休息吧，抱着这么大只的东西到处走，怪累的。”

“比起我，您更应该休息。”莉莉娅说，“就算您的人躯不需要睡眠，也请您放松一下身心。”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精力无限，那每个人都会是工作狂的。”弗雷说。

“可您最近总是叹气……”

“因为采石场的进度太慢了。”弗雷说，“我往里面派了83个人。再多，其他设施就没法运转了。可就算这样，每天也只能采出160立方米左右的石料。要是能再给我多来一百口人就好了……”

“弗雷大人！弗雷大人！”泽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

“外面有一批流民，说是……说是风盾堡派过来，协助泽琳小姐复产复建的。”泽琳气喘吁吁地说道。

“真是流民吗？不会有什么耳目探子混在里面吧？”

“不清楚，但主要不是因为这个才来请示您……”

泽琳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四根手指。

“才四十人？”弗雷问。

“是、是……是四百多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