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怪女人
袁晴儿惊恐地瞪大双眼，捂着自己翻江倒海的肚子，也顾不得什么吻不吻了，一心只想找到那个可以缓解她燃眉之急的卫生间。
张穆阳落寞地站起身来，对着她淡淡道：“我就说，火锅搭配冷饮，会拉肚子的。”
会拉肚子的……
拉肚子的……
肚子的……
子的……
的……
“啊！”女孩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来不及思考这个梦的意义，翻身踩地趿拉上拖鞋就往卫生间里冲。
她就不该作死，晚上睡前去吃那个冰冻的西瓜。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顺着屋檐落下，形成一道透明的雨帘。
屋子里的气温也下降了，袁晴儿打了个冷颤，关上半开的窗户，把原本在角落里皱成一团的被子展开，重新躺回去，盖满全身。
天光渐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融融暖光透过枝叶和玻璃唤醒刚再次入睡的女孩。
新的一天，看在他说“火锅和冷饮搭配会拉肚子”没错的份上，她就原谅他的直男了。
中午过来加油，照以往一样加完油，正想离开，张穆阳居然突兀地开口拦住她。
“今天的天气正好不热，你不是想吃火锅吗？我们去吃火锅吧。”
袁晴儿愣在驾驶座上，半惊半喜。
男生皱着眉头又补充了一句，“我请客。”一贯平仄无波的嗓音里，此刻竟隐隐蕴了丝哄慰。
女孩得偿所愿，还因祸得福，自然兴高采烈答应了下来。
店里的人依旧很多，今天天气不热，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潮湿，海风吹进敞开的大扇落地玻璃门里，带来透心凉的爽感。
等袁晴儿兴奋地点完喜欢的食材后，把菜单递给男生。
张穆阳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打了勾的菜单转递给服务员，“再来两杯你们这里最新推出的冷饮。”
他还没忘，她昨天闹着想喝这家的冷饮。
谁知，刚刚还一脸开心的女孩瞬间变脸，尖叫着抗拒：“不要！”
看他一脸疑惑，她只得慌乱地压抑住一脸便秘的表情，“我不想喝西瓜汁。”
一想到西瓜汁，她就回想到她昨天晚上那个荒诞的梦，还有隐隐被西瓜支配的恐惧。
“最新饮品是西瓜汁吗？”
服务员点头：“是的。”
张穆阳回头觑见她惨白的面孔，还有……被惊吓到通红的脖颈，看样子是真的很不喜欢西瓜汁呢。
“那就换一个吧。”
反正他无所谓，这段时间被她送冷饮送到已经彻底无感了，还有什么花红柳绿的水是他没见过且没喝过的，他就没遇到过比她还喜欢喝冷饮的女生，原来她也有不喜欢的，西瓜汁啊。
火锅上桌，各式各样的小菜盛放在大小不一的碟子里，碟边描绘着唯美的叶子花纹，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半是热辣的红色，一半是像骨汤一样的淡黄色。
袁晴儿正吃的兴奋，发现男生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示意微笑了一下。
但视线很明显不在自己身上，顺着他的眼神转过去，看到一个和她妈妈差不多年龄的女人，从里面正走出来。
这家火锅店很大，里面是包间，而她们两个坐的则是散桌。
女人的姿态很端庄，走起路来不紧不慢，穿着一条淡蓝色旗袍领的半长裙，刚抹到小腿处，一双高跟鞋，细细的跟，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画着浓妆，脸抹的比脖子还白。
面带微笑，想来是与张穆阳认识的人。
但在走近的那一刻，目光落到她脸上时，却陡然变色，像完整的瓷器被摔裂了一道口子，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你！”
下一秒，似又想到什么，将满面诧异压了下去，重新抬起脸，却依旧气息不稳。
看着张穆阳勉强笑问：“这是谁啊？阳阳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男生急忙摇头，伸出手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老板和魏哥也都认识。”
然后又转头对着女孩介绍，“这是加油站老板娘，黎姐。”
女人轻哂了一下，“姐什么姐，我都这个年纪，能当你们妈了，叫姨也成。”
虽然她那样说，但袁晴儿肯定不会这样叫，人情世故多少她还是懂点的，哪有女人会希望别人把自己叫老，比自己大的一律叫姐，这是规矩。
“黎姐这么年轻，看起来才三十多岁，我怎么能叫姨呢？”
果然，女人瞬间眉开眼笑，眸里那点暗沉也散了个干净，抿抿嘴角提着包，出门的时候还顺便帮她们两个爽快地结了账。
但袁晴儿脑海里却总是一闪而过她当时看自己的眼瞳，暗沉沉的像被乌云挡住的月，晦朔不定，最起码当时脸上的惊恐做不得假。
难道，她认识自己？
可她看张穆阳的眼神又很复杂，明明说话的时候非常有礼貌，甚至还带着关心，却又莫名揉有一丝抗拒和排斥。
搞不懂。
吃完饭出来，才没多久，却像已经过了一整天似。
进去之前还乌云遮日，海风清凉，吃顿饭的功夫，出来就已烈日高照，空气中潮湿的水分也都被追逐着蒸发掉了，只剩下滚烫的余温。
果然，华海市的夏日，阴天只能是昙花一现。
袁晴儿的车停在了加油站墙角，回去后，老板不在，门闭着，但窗户却大开着，魏力还没回来。
吃饱喝足后最容易迎来的就是困乏。
张穆阳招呼女孩找了块阴凉地席地而坐，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
大中午的，她也不想这么拼，而加油站中午几乎没有人，所以他也就难得可以歇会脚。
两个人并排坐下，热风席卷而来，吹到阴凉地的时候被房屋的影子过滤掉一半，还有一半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糊在皮肤上，钻进毛孔里。
吹得她昏昏欲睡……
“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为什么要干出租车司机啊？”
安静的正午，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了，鸟声寂然，却意外响起他平静的声音。
昨晚一夜因闹肚子都没睡好，睡意朦胧的袁晴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听到这个被七大姑八大姨嘲讽时快要问烂的问题，浑浑噩噩的脑袋里下意识涨起一股烦躁。
“开出租车怎么了，你瞧不起出租车司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