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鸦与蝠

法瑞纳图斯星系德曼德维尔点附近，午夜领主军团的旗舰夜幕号早已在这里等待许久。

端坐在蓝黑色大理石王座上的康拉德.科兹宛若一头枯瘦的野兽在那里散发着嘶嘶的呼吸声。

头发被打理得极为干净，每一根发丝里的杂质都被挑出，经过沈精心打理，战甲上散发着油膏的香气。

夜之主此刻像是个濒临破碎的精致玩偶，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炸的四分五裂。

诺斯特罗姆，原体的母星可以称得上是战锤世界里人杰地灵的地方，其中尤其盛产人渣、刽子手、罪犯等等一切拟人的东西。

受到母星深刻的影响，康拉德.科兹追求以虐杀带来的恐惧暂时止住了母星的坠落。

但是随着原体加入大远征远离那里，诺斯特罗姆又再次滑向无尽的深渊。

午夜领主军团追求必要之恶，用最小的代价让敌人屈服，信奉少数人必须痛苦至死，这样多数人才能和平生活下去。

恐惧是向文明道路的通途，由白骨铺成、血雨冲刷，当人类抵达道路尽头的终点，他们会被宽恕所有的罪恶。

有时候光午夜领主将要到来的消息传来，就能让反叛者和敌人直接投降，回归帝国怀抱。

抱着这样的理念，军团与原体之间的融合是如此得恰到好处，二者理念统一，剥皮折磨敌人，恐吓那些他们想要拯救的人。

夜之主突然接收到了什么消息，撇过脑袋从那股无力的破碎感中恢复过来。

他看向了战舰舷窗，忧郁、迷茫的眼睛看到了一只黑色的乌鸦乘着金色洪流急速向曼德维尔点驶来。

“赛维塔，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闭嘴，沃尔，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轻柔的嘶嘶声响起，在场所有午夜领主的目光凝聚在他们父亲身上。

“塞，你的远房叔叔就要来了，做好准备去迎接他们。”

说完话，夜之主回到了那种即将破灭的状态，那只叫作午夜幽魂的影子在记忆里不停地缠绕着他。

——

一阵强烈的震动出现，警报声响彻了‘帝皇之影号’的船体，亚空间引擎全力运作将一干帝国船只从非物质世界送回了现实宇宙。

借助了帝皇的伟力，暗鸦军团后半段的旅程可谓是无风无雨安逸得很，太阳风暴的推动下，他们提前来到法里纳图斯星系。

脚下的战舰猛地向下坠落，失去重心的普通船员们，心里不可避免地涌现出恐惧。

他们把自己牢牢地绑在周边的座位上，任何未加约束的物体飞得到处都是。

阿斯塔特们脚下战靴的磁力吸附功能开启，在亚空间引擎发出一阵宛如活物的咆哮声后，里维斯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属于人类的星空之中。

舰首驾驶室内，士官长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舰载鸟卜仪整列启动，舷窗挡板收回，此地的阳光照射进昏暗的船舱内。

里维斯眯起眼睛让眼球快速适应起这强烈的自然光，鸟卜仪上的星图已经是变了模样。

通讯士官长接收到来自一条外界的消息。

“原体大人，夜幕号传来消息，希望您带领军团护卫队，到他们的舰船上会面，商谈此次具体作战方案。”

科拉克斯望着身边的里维斯，有些话说不出口，他想邀请里维斯一同过去，但是他的血缘兄长却只说护卫队成员可以同行。

“去吧，别让他等太久了，我留在这里坐镇，我能通过阿斯塔特战甲上的摄像头观看你们的会面。”

拯救之主脸上带起歉意，向着舰船的飞行甲板走去。

里维斯看了身旁还待在那里欣赏陌生星空景象的阿迪伦，眼皮一翻，一个灵能巴掌呼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

新组建的暗影卫队们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里维斯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侧过身子跟一旁很没有存在感的沙罗金说道。

“你也一起去，小心对面黑甲卫队里拿着链锯戟的阿斯塔特，他是你最需要重视的对手。”

——

雷鹰运输艇摇曳着白色机翼，穿梭在林林总总的舰队群里，就要抵达不远处的目的地了。

热性液压气体排出，在低温甲板上凝结成白色的雾气，舰船里统一的黑蓝色色调散发着忧郁、惆怅的反光。

夜之主与他的侍从，以及最亲近的子嗣带领着黑甲卫队在机库里迎接他兄弟的到来。

“对这里的第一感觉如何？”

里维斯在舰船上一边指挥后续舰队快速休整起来，同时使用加密频道和科拉克斯聊起天。

“有点腥臭味，像是大量的死尸堆积在某个地方经过发酵，

味道顺着通风管道流的到处都是，即便是喷洒了浓度足够的空气清新剂也没有遮蔽掉这股臭味。”

密封机舱和外界的空气交汇，腥臭味，这是科拉克斯对这艘船第一个印象。

不过，拯救之主并没有在脸上表达出来，他拉起了一抹富有冬日暖阳的微笑，这是他在马库拉格上的兄弟教会他的。

两尊近乎相同的雕像近乎同时坐落在宽敞的停机台上。

“兄弟，我很高兴见到你。”

拯救之主、黑夜王子、十九军团的原体轻柔地说着高哥特语，没有夜之主那带有诺斯特罗姆地方口音的嘶嘶声，很是标准。

赛维塔和沈向移步来到夜之主的身前，他的视线从他的父亲身上挪动到远房叔叔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拯救之主，与夜之主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他们共享了同一种肤色，苍白、透明；

双眼皆是近乎纯黑的颜色，只不过夜之主泛着深渊的漆黑，而暗影之主正在释放着黑宝石一样的光辉。

两位原体都长有钢爪，都能让联想到黑夜中潜行的生物，一者是黑鸦，一者为蝙蝠。

这和赛维塔想的不一样，传闻中这位原体在一个奴隶星球上长大，为何他的身上没有那种愁苦的味道。

里维斯在‘帝皇之影号’上不停地切换多个显示屏幕，欣赏着这一幕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