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嘲笑要付代价的
南安意买了些米面和鸡蛋，还买了些蔬菜的种子，家里有田，种上一些，能省不少钱。
这番花费下来，只剩三十文。
经过肉铺摊前，她一问价格，才发现以他们的经济状况，是吃不起肉的，尤其是肥肉，比瘦肉还要贵些。
她看了眼木桶里的猪下水，“老板，这怎么卖？”
老板体格壮实，一身的膘肉，“六文钱。”
南安意点头，“我要了。”
老板用荷叶把猪下水包好，南安意的目光不经意巡过案板，发现角落里正随意丢弃着一对猪耳朵，于是问道：“这怎么卖？”
老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纤细的手指分明指着那对猪耳朵，自己总不能也眼花了吧？
他诧异道：“你真的要买？”
猪下水虽是下等货，可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买，但他屠宰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买猪耳朵的，往常都是屠宰了扔的，今儿倒是忘了，这一层薄薄的东西，肉也没有，能吃？
南安意点头，又问了一遍价钱。
老板瞧了一眼她的小身板，又见她一身衣服已经浆洗得脱了颜色，实在不忍心赚这黑心钱，于是道，“这没人要，送你了！”
说着，用荷叶包好，和猪下水一起，用绳子扎好了给她。
南安意谢过老板，去了松竹书肆。
临近中午，书肆里的人很少，南安意转了一圈，总算在角落里发现了成云纹，那是用屏风隔出的一角，他伏在案桌上，专心致志地抄书。
成云纹是个读书人，现在，是名童生，平时靠抄书来赚取一些家用。
南安意不忍打扰，想着他肚子饿了，总会出来寻吃的，便出了书肆，在对面的凉茶铺里花了三文钱，要了碗凉茶，就着早上的馒头啃。
一个时辰后……
南安意水都喝饱了，还没见到成云纹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进去把用布包着的馒头放到桌边，对成云纹道：“吃点东西吧。”
成云纹太过专注，此时停下来，才觉得饥肠辘辘，他怕把书弄脏了，于是把书挪开，用布包着馒头吃。
南安意卸下背上的背篓，本想席地而坐，但想到这里是书肆，席地而坐未免太过不雅，便取了小药箱，当成小马扎坐在上面。
成云纹三两下啃完，说了句“快了。”便提笔继续抄写，一炷香后，他落下最后一笔，把书交给了掌柜。
掌柜的检查了一遍，从柜台里数了铜钱给他，“今日抄了两本，扣除笔墨和纸张的费用，一共三百六十文。”
成云纹接过，两人出了书肆。
南安意好奇道：“不能带回去抄吗？”省时又省力。
成云纹瞥了眼她满满当当的背篓，小药箱堪堪卡在篓子上，伸了手想帮她分担一下，但想到她大抵不喜自己碰她的东西，遂又缩回了手，道：“可以，交一两银子押金。”
好吧，她们穷。
两人赶上了最后一班驴车。
车上，南万山故意用手扇了扇鼻子，一脸嫌弃道：“咦～，什么味道？南安意，你不会买猪下水了吧？”
他故意拔高了声音，好让全车的人都听到。
其实，哪有什么味道，可他看见南安意买了呀，这比真金还真。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南安意的背篓，即使啥也没瞧见，但不妨碍他们或嫌弃，或同情的目光，两口子的日子不好过呢，他们就从不买猪下水。
南万山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显摆似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长衫，这长衫是细棉的，比他们身上的粗布、麻布都贵得多，而且，车上就他一人穿。
南安意的目光坦荡，慢悠悠道：“是啊，日子清苦，你们若是谁看不惯，不妨资助些？”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活跃起来。
“嗐！我们啥都没说呢，怎么就说我们看不惯了？”
“是啊，成媳妇，谁苦的时候还没买过猪下水呢，以后日子会好的。”
最后有人怂恿道，“南村医，这头还是你起的呢，你好歹是他俩的长辈，怎么着也该帮衬些。”
南万山脸都绿了，被众人架在那，一时进退两难。
给银子吧，他心疼，不给吧，又下不来台，心里后悔自己为何要起这个头。
他把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成云纹身上，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可成云纹一脸你怎么还不拿钱出来的表情，令他歇了菜。
最后咬咬牙，从腰间抠出了十个铜板，“我这趟出门，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就剩这么点。这些铜板你们拿着，这趟车就当我请你们坐了。”
十个铜板，绝不能再多了！
南安意毫不客气地收下，“多谢。”
瞧瞧，连声叔叔都不会喊，南万山气得肝疼。
……
天色渐暗。
南安意将猪大肠拿出来，用面粉和食盐搓洗，这玩意儿臭，是他们不会处理，其实爆炒起来加上大葱，特香。
她又将猪耳朵加上葱姜蒜，辣椒做成了凉拌，还蒸了大米饭。
诱人的香味盈满整间屋子，有了野菜之鉴，成云纹和大伯这次比较大胆，尝了一口之后，大伯起身去拿了酒来，他拍了拍酒坛子，高兴道：“这菜太适合下酒了！”
说完，摇了摇坛子里的酒，只剩小半坛了，还不够他喝两天的。
于是对成云纹道：“你小子，买酒了没？”
成云纹神情一顿，“忘了……”
大伯眉毛一扬，正要恼，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伯声音一扬，喊道：“做什么的！”
那人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解释道：“我不是贼！我……我叫吴全……是来感谢成媳妇的！”
原来是那个羊癫疯的。
他把手里的篮子递过来，有些羞怯道，“这是我家里种的青梅，我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此时，正是青梅采摘的季节，一个个青梅看上去圆润可爱，鲜嫩欲滴，很是讨喜。
南安意收下，“多谢。”
吴全没急着走，而是盯着盘里的肥肠和猪耳朵，吸溜了一下口水。
进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终于问道：“我……可以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