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侍御史马周
李君羡抱着向太子证明百骑能力的态度,几乎把在京的探子都散了出去。
可是很快探子们就传来消息,确实打听到了拐子的下落,但是抓不住人。拐子们绑了人之后,遁入下水道。
长安的下水道四通八达,谁也不知道拐子会藏在哪里。
花点时间肯定能找到,偏偏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探子报告完,李君羡满脸的尴尬,因为李承乾就在旁边。
“怎么,李将军还想跟孤回一句‘臣无能’?”李承乾淡淡道,李君羡羞愧的脸色青红变幻,无言以对。
马周跟着狄知逊回了育婴堂,态度板正的朝李承乾行礼:“臣侍御史周见过太子殿下。”
“马御史免礼。”李承乾很尴尬,愧疚道:“马卿,很抱歉,因孤的缘故连累了你儿子。”
马周是标准的方正脸,蓄着短须,很棱角分明。
此刻得知儿子被绑,危在旦夕,也不显丝毫慌张。
“殿下,百骑可有我儿消息?”马周问道。
李承乾脸色更加尴尬,深呼吸一口气,把百骑探子汇报的情况说了一遍。
“能不能找杨县令帮忙?”狄知逊急中生智道。
杨纂是长安县县令,跟长安城里各行各帮接触最多,让他出面找帮派的人帮忙,也许可行。
但还是那个问题,怕被人灭口啊。
“太子殿下,臣斗胆请问,您觉得指使绑架小儿的人是谁?”马周突然发问。
什么意思?孤说个人,你还能上门去要人不成?
可对上马周认真的眼神,李承乾愣住,他咋觉得马周真是这个意思。
“请殿下直言不讳,说出您心里觉得最可能的人。”马周催问。
“越王。”李承乾道。
“多谢殿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马周拱手拜谢,然后转身就走。
“马卿,你不是真想去越王府要人吧?”李承乾微微瞪眼。
别说不一定是青雀,就算真是他,他也不可能承认的。
马周就这么冒然上门要人,怎么可能要的来。
“马卿你在这里等着,孤去要。”李承乾咬咬牙道。
马周闻言顿住脚步,转身朝太子浅笑。
“太子心意,臣心领了。若因臣子之事,惹出太子和越王不合的消息,臣将惭愧无以面对陛下。”
马周离开,李承乾没有再阻拦,只是在心里祈祷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背后指使之人真的是青雀,祈祷马周能把儿子要回来。
越王府。
当侍卫传报马周求见时,李泰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慌张,心想不会这么邪乎吧,自己但凡做点事针对谁,都会被正主发现?
之所以选择对马周的儿子下手,是因为马周是侍御史。
这个官职在朝堂上不上不下,但能随时面圣。
能坐这个位置的,都属于官位虽然不高,但绝对简在帝心的。
在李泰的设想中,马周发现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断四肢,拔了舌头,卖进育婴堂,怒而入宫面圣,痛斥太子残暴失德。
皇上大怒,重惩太子,而他越王则可以趁虚而入。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马周不去入宫面圣,跑来越王府干什么?
内侍引着马周进入王府。
越王满脸亲切笑容,迎在门口,正欲谦虚一句“侍御史的到来让越王府蓬荜生辉”,马周先他一步开口。
“越王殿下可知小儿下落?”
李泰脸上笑容立刻僵住,眼底闪过错愕和慌乱:槽糕,本王真的又被发现了。
但他很快就将错愕慌张敛去,做出惊讶状:“马御史此言何意,令郎不见了吗?本王不知啊。”
“殿下,马周官位虽然不高,却常得陛下召为咨询。
今日吾儿失踪,下官认定是越王殿下所为。
半个时辰之内,见不到吾儿…”
马周目视越王,眼神平淡,言辞却极为冷厉:“马周虽然左右不了陛下的态度,但日进一言,日拱一卒,越王殿下心中的梦想只会越来越远。”
“马周你放肆。”李泰勃然大怒,指着马周的鼻子大骂:“你一个小小的侍御史,竟然敢威胁本王!你这是以下犯上。”
“马周是大唐之臣,是皇上之臣,不是越王之臣,何来以下犯上之说?”马周面不改色:
“越王殿下,马周话已说完,这便告辞,半个时辰之后,若见不到我儿归家,马周亲自往门头挂白帆,祭奠我儿。”
一挂白帆,既祭奠幼儿,又祭奠越王殿下心里的那个野望。
这才叫威胁。
马周还未走出王府呢,会客厅里已经狼藉一片,暴怒的越王将一切能看到的东西都摔了,尤不解恨。
太子轻视本王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侍御史竟然敢威胁我,简直岂有此理!
李泰感受到莫大的侮辱,真想呼喊王府侍卫,将马周乱刀砍死在这里。
可他不敢,也不能。
砍死了马周,他心里的梦想真就彻底远离他。
马周刚出王府大门,就见到李承乾骑马站立在不远处,他走过去行礼,李承乾直接拦住他,焦急道:“马卿,都什么时候了,不必多礼。如何,越王怎么说?”
“越王不承认绑架我儿的人是他。”马周道。
猜到了的嘛,你这大摇大摆上门要人,他能给你才怪。
既然已经惊动越王,李承乾就再无顾忌。
他准备调左右武侯卫,看守住全长安的下水道口,来个大索长安。
“殿下不可,怎能因找小儿一人,骚动长安。殿下且回育婴堂吧,哪里还有一堆事务等待殿下处理。”马周看向太子,露出微笑:
“太子殿下兴办育婴堂,开义诊,实乃惠民爱民之举。有此太子,大唐之福也。”
李承乾无语。
侍御史这么大心脏吗,儿子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情夸赞孤?
马周告辞离开,李承乾问他去哪儿,可以骑马送他,马周淡淡的说了句:“去买白帆,不吉利,殿下还是别跟着吧。”
买白帆干什么?
李承乾发现自己是真看不懂马周,想帮忙也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
马周扛着白帆归家,他夫人见到白帆,眼前一黑又昏倒过去。
大儿子马载也红了眼眶,一边保住母亲,一边看着父亲,声音颤抖的道:“阿耶,弟弟他?”
“把你母亲扶回屋里,待在家里别出来。”马周吩咐儿子,待两人进屋,他就盘膝坐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握着白帆。
只待时辰一到,他就往门上挂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