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程怀默暴打儒生，魏征进谏
事实证明，李世民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有心人刻意推波助澜的情况下，关于太子谋害弟弟的消息迅速传开。
不到一天时间里，太子残暴刻薄的名声甚嚣尘上。
梁王落水的事本被李世民下令，严禁传播。
宫女内侍不敢议论，可有人敢违逆圣意，这些人不怀好意，只挑有害太子的部分传播。
程怀默听到传闻的时候，是绝对不信的，他坚信自己所认识的太子，绝对不是无故伤害弟弟的人。
想不明白，内心又着急，他下意识找到了父亲程咬金。
经过上次清河的传信，程怀默已经知道自己阿耶在大朝时，帮助太子的事情，当天就寻由头，向父亲服了软。
父子和睦，程怀默自然被解了禁足。
程咬金没有直接解答儿子的疑惑，而是告诉他，梁王落水之事发生之后，皇上并没有明旨降罪东宫，也未对梁王慰问，倒是大张旗鼓奖赏了晋王，理由是爱护幼妹。
程怀默思考了许久，才明白阿耶的意思，皇上不罚东宫不问梁王，是因为此事两方皆有错。
鉴于梁王落水差点死掉，吃亏更大，却没得到皇上关怀，应该是错误更大。
晋王因“爱护幼妹”得到赏赐，说明整件事情可能就是因为兄妹不合而起，很大可能是梁王欺负了某位公主，被太子收拾了。
既然如此，太子也是爱护弟妹，为何不赏？程怀默在心底替太子打抱不平。
程怀默心情很不愉悦，就喊上二弟程处亮，顺带叫上秦家弟弟，一起去杏花楼去喝酒。
寻了包间刚坐下，三人就听到胳膊包房里，有人正在高谈阔论，议论对象赫然是太子。
“太子于国是储君，该爱护臣民，于私是皇上长子，该爱护弟妹，可他却将梁王溺于水中，真是残暴恶毒。”
“子曰‘入则孝，出则悌’，太子本应为天下人之模范，结果非但不疼爱弟弟，反而加以伤害，有何资格居东宫。”
“太子品性不端早有迹象，孔师乃孔子后人，当世大儒，却被其屡屡顶撞，性格可见恶劣。”
…
哐！
包间的隔墙直接被撞踏，高谈阔论的儒生们皆被这动静吓呆住，尘埃落下，尽皆灰头土脸。
而在另一边，程怀默气喘如牛，瞪大猩红眼眸，像是一头发怒的牛。
他跨步而来。
儒生们顿时惊慌失措，吓得脸色发白，嚷嚷着，你是谁，你别过来。
程怀默根本不搭理，揪住其中一人衣领问道，“你见过太子吗？”
“没有。”那人摇头。
啪！
程怀默一巴掌扇过去，“你都没见过太子，凭什么污蔑他残暴？”
转又揪住另一人，“你知道太子为何将梁王丢入水中？”
“不知…”
啪！
那人刚开口，程怀默的巴掌就落了下去，愤怒道：“你连缘由都没搞清楚，安敢说太子不悌？”
“你别过来。”
最后一名儒生见程怀默朝他看过来，吓得尖叫，却根本阻止不了暴怒的少年校尉。
“你亲眼见过太子顶撞老师吗？”
“未、未曾…啊！”
程怀默怒急，连着就是两巴掌，“你没亲眼见过，凭什么说太子不遵师？”
“你等三人，未曾亲眼所见，不曾探明事情原委，只凭自己想象，就给太子扣上残暴、不悌、不遵师的帽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方动静早已引来许多人围观，听到程怀默的怒喊，都神色异样。
太子差点溺死梁王的事情，早已传来，也各有议论，但直接给太子扣上这么严重三顶帽子，还敢当众说出来的，毕竟少数。
程怀默踩住一儒生胸口。
“你说太子将梁王溺于水，是残暴，是不悌，为何不想想梁王做了什么，才会让太子如此惩罚？”
“大兄，快松开脚。你再踩下去，他就死了。”程处亮见地上儒生就要翻白眼，急忙上前拉扯。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给秦家弟弟使了个脸色，二人架着程怀默就往外跑。
迎面撞上杏花楼掌柜，随手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扔过去。
“掌柜的对不住，这是赔你的。”
就在三人狼狈逃离时，儒生包间的隔壁包间，有一大一小两父子，耳听了全过程。
“阿耶，到底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的？太子到底个什么样的人？”年仅三四岁的儿子问道。
年轻的父亲抿抿嘴。
“儿呀，你阿耶我也没见过太子的面，怎么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吃饱了没？
从太原出发时，你就念叨着要到长安最出名的杏花楼品尝美食，如今心满意足了吧。”
“满足满足。”脸上婴儿肥的男孩露出满意陶醉之色。
这顿饭不仅吃的好，还看了处好戏，可是值了。
“满足了就好，走，去寻你大父，等把你送到大父府上，阿耶还得去干正事。”男子道。
男童抬头，“阿耶，您不准备跟大父商量，就要直接去鸣冤吗？”
“没什么好商量，直接去大理寺即可。”
…
甘露殿。
“臣魏征拜见陛下，问陛下安。”魏征躬身行礼。
“朕安，魏卿免礼。冯用，给魏卿赐座。”李世民手里拿着奏折，随意道。
“谢陛下，臣惶恐不敢坐。”魏征仍旧保持躬身姿势。
李世民终于觉察到不对劲，放下奏折，身子坐正，小心翼翼道：“魏相，可是朕哪里又做错了？”
“臣为太子师，没有教导好太子，致使太子犯下大错，惹来陛下鞭挞，臣万死。”魏征道。
李世民脸色转冷，“魏征，那是朕的家事，你也要管吗？”
“陛下此言差矣，事涉太子，怎能说只是家事？”魏征直起身，
“臣斗胆，敢问陛下，太子犯了多大的错，需要陛下亲自鞭打，至其后背糜烂，坐卧不能？陛下欲毁太子耶？”
“魏征，你放肆！”
李世民腾的站起来，怒视堂下臣子，然而魏征根本不惧，昂首以对：“陛下何以愤怒？”
不等李世民回答，他自语道：“因为陛下无法回答臣，因为陛下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将太子鞭打至此。”
“魏征，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李世民瞪眼。
“陛下当然可以杀臣，只是在臣死前，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说与陛下听。”
“陛下，太子是您的儿子，更是东宫的主人，是大唐的半个君主。
唯有陛下尊重太子，天下臣民才会尊重太子。
以后太子若再犯错误，请陛下先行教之，再言惩罚。即便是惩罚，也请不要下此重手。
太子伤重，长久不露于人前，定会惹来猜疑，令国本不稳。
臣的话讲完了，请陛下发落吧。”
魏征跪倒在地。
李世民注视着脚下臣子，长叹口气，将其搀扶起来：“玄成，何必说这些气话。”